“素闻明小姐爱字,这份《荐季直表》虽是拓本,却也世间难寻,还请明小姐笑纳。”吴邱玉手捧一方锦盒,态度固然好之又好,语气中却隐隐带着自得。
《荐季直表》!
众人闻声皆将视线放到了他手中捧着的锦盒上,一阵唏嘘不已。
《荐季直表》乃是大书法家钟繇之作,钟繇所创造的“钟体”,同王羲之的“王体”是华夏书法史上两个历久不衰的艺术典型,影响极其深远。
钟繇正是坐镇添墨会字项的大师钟乾的祖父,《荐季直表》真迹传闻早年被钟乾已一万两白银的价格买下,收藏了起来,从此《荐季直表》便不得面世,就连一份相近的摹本都罕见至极,如今猛地听到《荐季直表》这四个字,凡是行内的人都被惊了一惊。
由于茶楼之中极其安静,只有说书先生的声音,此话一出,就连楼下的苏葵也是听了个清楚。
她虽是不懂书法,却也是在现代听过《荐季直表》,此表内容为推荐旧臣关内侯季直的表奏。明代刻入《真赏斋帖》,清代刻入《三希堂》,列诸篇之首。
原墨迹本于英法联军焚掠圆明园时为一英兵所劫。后辗转落入一收藏家手中,又被小偷窃去埋入地下,挖出时已腐烂。幸有一照片留存,已是无价之宝。
明水浣脸上也现出了诧异,这才第一次拿正眼去打量吴邱玉,见他生的一副白面书生模样,想了好一会儿,才将此人想了起来,乃是今年新进的进士,只隐约记得姓吴。[]未待作年芳168
若是吴邱玉得知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竟是连他的姓名都未放在眼里,更别提是放在心上了,只怕少不了一顿心伤了。
“吴公子此礼太过贵重,水浣无功不受禄,万万不能收。”明水浣轻轻摇头,目光为难,可见却是真的喜爱这份《荐季直表》拓本。
吴邱玉将锦盒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再好的东西找不到可以欣赏的人,也是无用狙击南宋。明小姐去年斗墨会上书项第一是众所周知之事,想这份拓本若能得明小姐青睐。是比放在我这个凡夫俗子身上要好了百倍不止。”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又将明水浣给夸上了天,敢问谁人不爱听这种话。明水浣自然也不例外。
本来说不收不过是怕轻易收下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会引来非议罢了,眼下吴邱玉这番话可谓是给她做足了面子,像是这《荐季直表》除了她,没人有资格拥有一样。
吴邱玉见美人『露』了笑意,心中大喜过望。刚想趁热打铁再恭维一番,便听身侧的同样是上来攀谈的男子嗤笑一声:“《荐季直表》见过的人不多,但钟繇大师的书法却广传于世,不若吴兄将盒子打开,也好让在座各位开开眼界?”
这话说白了就是你这拓本该不会是随便摹来充面子的吧,是真是假倒是拿出来看一看!
本是他同明水浣谈的好好的。偏偏这个吴邱玉冒了出来,还自称要赠她一册《荐季直表》拓本,真是抢尽了风头。
都说女人最喜争风吃醋。为了男人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殊不知男人拈起酸来,也是差不了几分。
吴邱玉脸『色』不变,道:“这有何妨,想来这位兄台也是爱字之人。”
话落间。已信手打开了锦盒,拿出卷起的一张拓本。小心的平摊在桌上,笑着道:“此拓本绝对是自真迹上而拓,但凡是见识过钟繇大师的书法之人,断能看出真伪。”
一时间,便引了几人围了过来。
明水浣目光定在上面,已经断定绝非伪冒。
她的师父徐太傅那里收藏了一份《荐季直表》的摹本,就已经让她叹为观止,如今跟眼前的拓本一比较,竟是逊『色』了三分还不止!
先前开口的人也一时怔住,细细观赏了许久,心下也有了定论。
不知是谁先开口赞叹了一句,而后便是接踵而来的附和声,“确实是真的!钟繇大师的神韵绝非是有人能摹得了的!”
“可真是大开眼界啊!”
吴邱玉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加明显,此拓本却是他没花上一分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偶得的,由于他现在身份不同于往日了,便带着吴婶子搬出了旧宅,此拓本便是在收拾东西之时被吴婶子翻找出来的,也记不清是从何而来的,吴邱玉读了这些年的书,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是难求的宝贝,便一直寻机会用来讨好明水浣。
今日,总算是如了他的愿。
见明水浣望着他的目光似乎比往常多了几分欣赏,只觉得就算是十份百份拓本也都是值得的。
先前开口要验真伪的男子觉得脸上无光,风头皆被吴邱玉给抢尽了,便带着几个家丁径直下了楼去。
“吴邱玉这个穷酸竟是有着如此宝贝,我倒是低估他了!”待走到苏葵身侧之时,他狠狠的甩开了扇面,口气气愤。
吴邱玉?
苏葵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将视线放到二楼处于明水浣相谈甚欢的男子,皱了眉头。
她之前怎没想到,二人的人品皆是一等一的差,又同姓吴,是早该料到是一人了。
撇了垂丝,原来是对明水浣存了心思的。
可但凡是个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明水浣心高气傲,哪里能看得上他这等小角『色』,只怕纵然是一百份名家拓本也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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