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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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

陈驹明白,裴敬川这是生气了。

这人平日里跟同学走得不近,能被这尊大佛记住名字的,可以称得上寥寥无几,即使有,在他嘴里也是用职位代替,譬如,班长,课代表,学习委员。

以及,小狗。

裴敬川也不太叫他的名字,高三下学期,两人的位置是前后桌,偶尔陈驹下午犯困,迷迷糊糊地伸个懒腰,就能感觉到有人从后面,轻轻地碰一下他的胳膊。

陈驹不扭头看。

他只用朝后伸手,就能接过对方递来的糖。

水蜜桃的味道。

“小狗。”

裴敬川的笑意像夏天的风,呼啦啦地吹拂陈驹的心田,所有雀跃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出满树带着甜味的糖果,没有一丝的涩牙微酸。

所以,当这样被连名叫姓喊的时候,陈驹知道,裴敬川不高兴了。

他也挺难过的。

一难过,喉咙就滞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而裴敬川也不说话了。

他低头,安静地脱下陈驹的鞋子,又脱掉湿透的棉袜,用自己的校服,包住陈驹冰凉的脚。

然后,放进自己的怀里。

真奇怪,那天的记忆变得很模糊,后面的事变成了泛黄的照片,非得哪天有空得闲,才能借助翻越相册,才能想起所有令人脸红的细节。

陈驹只记得裴敬川最后那句话。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对方伸手,无奈地捏了下陈驹的脸颊,语气满是无奈。

还是没说出口。

看到雨中的陈驹时,裴敬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上涌了,那么大的雨,陈驹浑身都湿透了,薄薄的夏季短袖贴在身上,露出少年瘦削的肩胛骨,明明都冻得发抖,仿佛失温的小狗——

那么,理所应当被他抱回家。

校服就这样到了陈驹手上,洗干净,等天晴的时候晒一晒,就可以还给对方,可那个夏天一直在下雨,而陈驹也真的生了病,拖啊拖的,就莫名地放在了他的衣柜里。

“……就是你给我的,”陈驹干巴巴地解释:“高考前那个月,你忘了吗?”

裴敬川略微皱了下眉,陷入思考:“忘了,你给我讲讲?”

陈驹:“……”

他突然有种被欺负了的感觉。

这让人怎么讲?

他说那会你看我淋雨,就蛮横地脱掉我的鞋子,用校服把我的脚包在里面——

讲真,裴敬川做得出来,他都没脸讲。

因为人家坦荡真诚,而陈驹心怀鬼胎,怎么能把暧昧放在天平的两端,相提并论呢?

可裴敬川抱着胳膊,悠然等待。

陈驹的喉结滚动了下。

“就那天,你用校服给我擦脚了。”

靠。

说完感觉更别扭了,这话讲的,拿人家裴敬川当什么了?

裴敬川笑意更深:“然后呢?”

身上的水珠已经全干了,男人俊美的身材一览无余,刚才在车上的衬衫半解,还能称得上一句犹抱琵琶半遮面,而现在,陈驹能清晰地看到全部的腹肌,甚至包括紧绷的小腹下面,明显的几道青筋。

他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还发生什么了?”

裴敬川几乎在引导,步步诱惑,把该有的公式拿来给陈驹看,说呀,说出来,直接把想法套入演算,看看究竟是谁不够坦然,又是谁在深夜羞赧。

陈驹的表情很茫然,似乎真的陷入回忆,在思考那天的瞬间。

只要说出来,印证自己的判断——

裴敬川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终于,陈驹抬起头,恍然大悟地开口。

“我想起来了,”

他看着裴敬川的眼睛,语气笃定。

“你那天给我擦完脚,没洗手,就摸了我的脸。”

大半夜的,陈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

他有病啊?

干嘛要用那种语气和裴敬川说话,似乎还很嫌弃对方似的!

不,他并不嫌弃。

陈驹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叹息。

温热的呼吸扑在掌心,带来点濡湿的痒意,裴敬川那会问自己,之后发生了什么,其实后来的事,陈驹哪儿会忘呢。

给冰凉的脚擦干后,裴敬川背着他,给他带回了宿舍。

夏季的雨来得不讲道理,陈驹伏在裴敬川的背上,举着伞,安静地看对方涉过阴冷的积水,地面狼藉一片,落叶和残缺的纸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能听到雨水打在伞上,砰砰的声音。

等高考结束,我就要向他表白。

陈驹的脸挨着裴敬川的耳朵,离得近,随着动作会不小心地碰一下,又很快分开。

他想,裴敬川有可能……是喜欢自己的。

少年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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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了。

“小狗,”

他把人往上托了托,语气很轻快:“往上看。”

陈驹给伞放下,跟着探出脑袋——

世界似乎按下暂停键,一道朦胧的彩虹,横亘在天边。

雨停了。

“裴敬川。”

陈驹突然开口:“你确定要跟我读一所大学吗?”

裴敬川很自然地给他往上托了托:“嗯。”

“为什么?”

陈驹的两条胳膊挂在人家脖子上,拇指的位置再往上一点,就可以碰到喉结,明明还是有些青涩的年纪,裴敬川却迅速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并不是指身高,而是那种疏离的气质和神情,当别的同学还沉浸在中二期时,裴敬川就已经非常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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