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
乔轩犟嘴道:“我只是说她过于矫情。”
“不过是去了浣衣局做了三年洗衣婢,就这般矫情,就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话虽如此,可乔轩脑海里出现曾经林念喊自己兄长的画面,只觉得胸口堵塞,恶狠狠道,“她就是想让祖母好好心疼愧疚。”
听到祖母,林念不再默不作声了。
同时心中有几分酸楚,是什么让他们非得一步步逼得自己难堪?
她走出来先是看了眼陈念,接着深吸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撩起自己的衣袖。
“我说的不是穿不了,是遮不住。”
话音落下,所有人看向那撩起衣袖的手臂。
纵横的疤痕不知是竹鞭还是细条抽打,交织在一起犹如恶趣味的渔网。
看到这一幕,四周响起一片吸气声。
赤裸的伤疤,犹如一记耳光,抽在说她矫情的人脸上。
为什么不换衣服?
因为遮不住这满身的疤痕!
明白过来的乔夫人眼泪若掉落的珍珠,她心疼地捧起林念双手,不断落泪。
乔轩也被吓了一跳,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面的惊愕。
乔萱泫然欲泣,“她们怎可以如此对待姐姐?”
怎么可以?
自揭伤疤,更有外人的情况下露出手臂,林念神色淡然,“当然是因为我打碎了琉璃碗,她们打得越多,自然越能得到公主欢心。”简单的一句话,撕开惺惺作态的伪装。
乔萱闻言身体猛地一僵,一双眼睛睁大盯着林念,豆大的眼泪就这样落下来。
好似被虐待三年的人不是林念,而是她一样。
可他们都忘了,是谁害得林念被送去浣衣局。
就连当初那个污蔑她的丫鬟,此刻仍旧毫发无损地站在乔萱身后。
口口声声的心疼。
多么令人发笑。
乔轩心疼妹妹,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愧疚,随着乔萱的眼泪消失无踪,他阴阳怪气道:“身上有伤为何一开始不说,没嘴巴吗?”
从他的口吻来讲,这反倒是林念不对了?
林念只是神色淡然,她早已经看清楚自己这位曾经的兄长。
只要是乔萱要的就一定会给,只要是乔萱就不会过错。
反倒是自己......
林念内心自嘲一笑,喊了十五年的兄长,却不如身上的血脉。
可笑,却又合理。
乔夫人泪眼婆娑地唤着让医师来,可那又如何,这些伤积年累月,早已经不是新的了。
倒是有一处新的,被乔轩踹的。
所以,别傻了,她才不会奢求这个冷漠的侯府会为了自己后悔愧疚。这不是卖惨,只是她曾经历过的路。
林念的淡然让乔轩更加烦躁,哪怕是她哭着对自己喊一声好疼,也比这样更加让自己心安。
可唯独是这样,一副看开、看淡、看绝望的模样,才让人更加烦躁。
心中无名火起,促使着乔轩继续开口,“可你心里有怨,我知道你眼下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冷淡疏离地对我们,又故意摔倒给娘看,你这些伎俩我都看穿了!”
他越说似乎底气越足,冷笑着说道:“你是不是也在萧焱面前使用了这些招式,才可以坐他马车回来?”
“你的意思是,你把林念踹下马车也是故意的咯?”
乔轩还要继续说着什么,可他却忘了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他到嘴边的话堵住,乔夫人更是眼泪落下个不停。
说话的陈念淡漠看着这一幕,文中的林念也是如此,总是被冠以阴谋论来说她故意为之。
实际见到那伤疤,才让人意识到书中所写的寥寥几行,是那般血淋淋残忍。
陈念自顾自说着,“天底下可没有哪个做哥哥会这样干。”
乔轩烦躁地想要解释,可他张开嘴说不出来。
陈念看向与其他人穿着华贵温暖不同的林念,这寒冷冬日,仍被逼得要露出伤疤。
他解开自己的外衣,顺手给林念披上。
刚从身上脱下来的外衣,仍带着男子的气息,温热地盖在身上,更盖住那些伤疤。
陈念瞥了眼还在兀自哭泣的乔夫人,淡淡说道:“别看了,你看一万次也不会治好,这寒冬腊月的,你倒是舍得揪着林念的伤在冬天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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