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
黑风呼啸,吹动着院子里的树枝,发出鬼哭一样的呜咽声。
屋子里,一盏油灯摇摇晃晃,就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随时都有可能咽气西去。
“来来来!干一个!”
狗蛋迫不及待的盘膝坐在土炕上,端起周老汉给他倒满的酒碗,两个人对碰了一个。
桌子上,放着唯一的“硬通货”,蓝月娥从江尘那里要来的腊鸡。
“爷爷,还是你老道啊,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没想到江尘那么霸道的主,竟然对这个废材无可奈何,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只腊鸡给要来了!”
狗蛋几碗酒下肚,半只腊鸡也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随即把那几个鸡肋骨吐在桌子上,回头对着里屋坐着的蓝月娥高呼:“出来!”
“坐里面等死的么?”
蓝月娥饿着肚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站在两人的面前,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哪里说得不妥当,做的不对,被这爷俩个怒斥甚至鞭打。
“去!这几个鸡骨头,是给你留的,我和爷爷都没舍得吃,你拿去熬汤喝,也补补身子!”
狗蛋把面前的鸡骨头往蓝月娥的面前一推,白了她一眼说道。
“嗯……”
饥饿,让蓝月娥顾不了太多,自尊心在饥肠辘辘面前,也碎成了一地。
这些鸡骨头,添上一锅子水,再烧上一炉子的劈柴,就能扛住一天的饥饿了。狗蛋看着蓝月娥捧着鸡骨头回到厨房里去了,这才剔着牙,酒足饭饱的斜倚在土炕上:
“爷爷,你说说,江尘让那废材给咱们带话,是几个意思?”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想起了江尘让蓝月娥带来的话:
“他的院子里,布满了陷坑跟埋伏,你们要是去找他的话,小心着点儿,别着了道儿。”
周老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摇头说道:“这个江尘,以前是村里的窝囊废,谁见了谁不欺负他?”
“可是自从娶了那个克夫的天煞星,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前天修理了咱们爷俩个,那踢我屁股的一脚,到现在你爷爷蹲茅坑还疼的直呲牙呢!”
“现在啊,我也摸不清这小子的脉了!”
狗蛋想了想,往前一伸脖子凑近了周老汉:“爷爷,你说秦月娇那个娘们连续嫁了五个爷们,都是还没拜堂就嗝屁了。”
“为啥这江尘跟她结婚了好几天了,还安然无事呢?”
“而且还变的脾气暴躁,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暴揍了咱们爷俩!”
“不会是……”
“回光返照吧?”
周老汉好几天没吃过这么一顿富足的饱饭了,这会儿也是酒足饭饱,只想着美美睡一觉,连动脑子思考的欲念都没有了。
“不知道,反正这小子不好惹!”
“你还是躲着他点儿吧!”
“虽然他前天揍了咱们两个,可是今天给了咱们这只腊鸡,也算是服了软了。”“咱们扳回一局,从此跟江尘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周老汉伸了个懒腰,脱了鞋往土炕上一躺,顿时沉沉睡去。
狗蛋拿起酒葫芦,对着茶碗空了空,空出了最后的半碗烈酒,一仰脖,倒入了喉咙里。
“爷爷的话,我不同意!”
“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老子偏要犯他的河水!”
狗蛋从桌子上捡起啃完了的鸡翅骨,放在嘴里吧唧着滋味,口里好似自言自语:
“他踹了老子那一脚,可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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