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立来了。”彭一军话出口,赵江就见彭一兵和代源都皱了下眉毛。
“行,兄弟,我得去迎人,就不坐了。”彭一兵起身说道,“你们好了直接找老方就行,他就在左边那屋里。”
刚才老方过来瞅了一眼,见他们在聊天,说了声后就回屋候着了。
和赵江、向登峰点点头后,彭一兵和他弟弟就快步跑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三人走出去,站在门口望向楞场大门。
范立这名字赵江记得的,就是韩场长的秘书刘均让他上班后留意的人,那个故意刁难套户和归愣组的林场司机。
在林场,统计压着调度,调度压着检尺,检尺又压了归愣一头,愣场把头和套户还在下面,哪个都不能得罪。
代源抱着胳膊,冷冷地望着那从道上驶来的卡车。卡车不停鸣着喇叭,惊得套户们的马儿叫,还得赶忙避开路让他。
卡车快进场的时候一喘,熄火堵在唯一的口子大门不动了。
那些想赶爬犁进来的套户只好停下来,眼巴巴等着,有气也不敢吱声,敢怒不敢言。
赵江看到彭一兵抬头,对着驾驶座满脸堆笑说话,应该是递过去一包没开封的烟。
又是说了会儿话,卡车才跟老牛喘气似地爬进来。
驾驶座的车门“啪”一下打开,范立从里面跳下来。
这人尖嘴猴腮的,瞅着就不是啥好人。
他把没开封的烟揣进兜里,彭一兵只好又掏了包出来,抽出一根给范立点燃,这包也进了他兜里。
范立瞅到站把头窝棚旁的几人,目光在靠门而立的代源上一扫,然后上下瞅着赵江,望着他跟彭一兵说话。
“端好大的派头!”向登峰没好气地说了句。
“代哥,你怂他不?”赵江对着他目光,不拒反迎,轻轻昂起下巴问道。
“我怂他个JB蛋!”代源喝道。
赵江深深地看了他眼,代源到底是年轻气盛压不住气。
林场里调度毕竟压着归楞一头,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来硬的。
老方这时候从大通铺里走出来,瞧见那边站着的范立,对着地上吐了口沫子:“呸!这犊子又玩什么妖呢!”
那头的范立眯着眼,问道:“都谁啊那是?楞场可不能随随便便放人进,你们看大门的咋干事儿的?要是掉了东西,破坏生产,完不成定额,这责任你可担不起啊。”
一来就扣这么大帽子,彭一兵只能压着火气说道:“不会不会,那小伙子可是杨局亲手颁的奖状,把大爪子干下来的人。”
“赵江?”范立试探性地一问。“嗯呐!”彭一兵原本想着说出赵江的名字,能压住他消停一会儿。
谁知范立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他才不管赵江打围厉不厉害,别人怎么夸风头大也没用。
进了司机班,他就有办法给赵江上眼药。
冲性格来看,也能知道赵江的师傅看不惯范立平时行为,两人关系很不好。
范立也不看彭一兵,把手一甩直往把头窝棚走:“彭把头,你这儿有饭没?中午了,你们吃啥我随便对付口,完事儿好拉木头。”
这话真是含枪带炮。
彭一兵嘴角一扯,说随便对付口,那可不是真随便的。
哪顿不是好肉好菜供着,好酒自然也不能差,喝不完人范立还得揣回家。
彭一兵冲弟弟一挥手:“你赶紧让曾爷子准备!”说完便去追范立。
“好。”彭一军赶紧点头,就往伙夫的窝棚跑。
范立要进屋的时候,正和往大门走的赵江三人擦身。
赵江和范立的目光短暂相触,然后错身分开。
“爷们儿,我就不送啦,你们慢点儿。”彭一兵冲屋里抬抬手。
“彭哥,他这人没影响你们干活吧?”赵江问道。
彭一兵听了没说话,只是露出苦笑。
赵江一看心里就明白了,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这样说,彭一兵反而一愣,心里想着你知道了也没用啊。但这话他没说,返身就赶紧进屋作陪,免得范立脸小又觉得受怠慢了。
跟代源告别,坐上老方的爬犁往邱二窝棚去的路上,向登峰回头望了下渐远的楞场,低声问:“哥,你想收拾那犊子啊?”
“哼。”赵江也没答,“年后你就瞧着吧。”
有人作,就有人能治,总有机会,赵江包准给他整得服服帖帖的。
说把他工作戳脱不太容易,至少以后能老老实实工作,别折腾这些套户。
人家穿得袄子也破,吃得也不好,起早贪黑干活,赚点钱养家不容易,赵江很能感受到。
望着坐前边佝偻着腰的老方,赵江看到这些老实人被欺负心里就不舒坦。
赶着爬犁到了邱二的窝棚,两人下车给这两天打的野猪都拴在后面,累在一起,上面盖了层塑料布,跟邱二一块回福林屯。
狗就撒开自个儿走,它们都认识回家的路。
进了屯口,因为在楞场耽搁了会儿功夫,已经过了午饭点。
赵江主动招呼着屯里屯亲,一大伙人往他家去,能帮着扒肉。
路边李宏发正好看到喜气洋洋跟赵江说话的屯亲,在爬犁上露出一角的野猪,还有在前边撒欢跑动的大青龙、小牛四条狗,脸色越来越沉,拳头攥在一起。
他也瞅到了邱二,那老爷子撇了李宏发一眼。
等人群走远后,李宏发扭头就往家走。
邱二问道:“赵小,刚那谁啊?腿生得那么短呢?”
闻言,赵江和向登峰呵呵笑。
向登峰笑说道:“他们一家不仅腿短,心眼也小!”
说完,就跟赵江对视,为这儿只有他俩知道的事情露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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