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见赵江琢磨事的样子,呵呵一笑从炕上起来:“放心儿砸,妈给你包圆了。”
“妈,你别告我老舅他们啊。”赵江冲王桂喊,后者就跟没听到一样。
算了,他妈乐意折腾就折腾去吧。
赵江感觉头有些晕,躺了下去,给被子扯上来盖住就露出一双眼睛。
等病好了,就先和向登峰上山溜紫皮夹子去。
那玩意儿放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没事。
还要带进财回家,给师傅送活狍子学开车,杀那只香獐子,带黑妞上山看看它手把,然后让小牛领家里的狗上山磨合。完赶在年前儿去城里给山货卖了,再把前世的老线给牵上……
好多事情要做呢。
他觉得好像忘了件事儿,但实在是没回忆起来。
赵江迷迷糊糊地寻思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那边的大花挪了过来,挨到赵江身边,身子绕成一个圈也是沉沉睡去。
……
在赵江歇着的第二天,山里他们杀下熊仓子的地方有个身影顶着冷风在缓缓移动。
这人只顾低头看雪,步子迈得很慢,没走多久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一阵劲风吹过掀开他的狗皮帽子,露出里面的光头。
朱二抬手给帽子按住。
朱二和他哥被带到镇里后,专门由武警押着上火车。
他哥瞅着一个空当,用命给朱二换来生路。
想到这儿,朱二无声地落泪。
他抹了下眼泪,面上露出狠色。
都说灯下黑,他才专门逃回西岭林场这片。
他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
报仇。赵山的面孔牢牢烙印在他的脑袋里,想忘也忘不掉。
朱二要让他血债血偿。
但他现在这样指定干不成事,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好在他兄弟俩把大部分抢来的值钱东西都藏了起来,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那地方可隐蔽了,是一个坡下的平台,谁也发现不了。
拿了那些东西换成钱,他就不用睡在冰天雪地的山里,能住店睡个暖和觉。
他从兜里掏出少了一根食指的右手,抓了把雪塞进嘴里,忍着冰痛胡乱咽下去。
他肚子实在是太空了,力气也少,只能用雪填上尽量弄出饱腹感。
有了钱,他也不用再拿雪充饥,可以舒舒服服吃顿饱饭。
最关键的是,有了那些东西,他就可以弄来枪和子弹。
想到这儿,朱二挨着莫大的疲惫,硬是加快了步伐。
他在下风向,相当于逆着风走。
朱二紧紧裹住身上这件四处漏棉花的破袄子,用拿到东西下山后的温暖来刺激自己。
这到了腊月,山上的雪很厚。
他深一脚浅一脚,冷得上下牙关“得得得”的打颤。
一小时的路程,朱二走了快两个多小时。
好在他已经瞅到那个坡了。
好不容易来到近前儿,朱二已经脸色铁青。他扑通一下跪在雪上,伸出双手迫不及待地徒手挖起来。
木箱子里有好多棉袄,穿起来就能御寒。
好在他们兄弟俩埋得不深,很快被雪盖住的木箱就露了出来。
朱二咧嘴一笑,正要掏钥匙开锁。
他眼光一触,瞬间笑容僵硬,所有动作都停住了。
木箱上原本挂锁的地方只留下黑黑的印痕,带着淡淡的火药味儿。
朱二感觉脑里“嗡”得一下,跟大片空白一样。
木箱子被扯开,他看了一眼。
里面空空如也,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不仅是棉袄,皮张和熊胆都没了,全都没了。
朱二眼睛一闭,差点就要直接死过去。
他气得一拳头砸在雪上,却一个不稳栽了进去。
朱二两眼圆睁,给自己撑起来,冷和愤怒让他身子抖个不停。
他看了眼木箱最里面的扣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还有东西可以换钱,他还没完。
幸好他哥聪明,还留了后手。
暗箱里藏的有一个棒槌,那也是管钱的。之所以把棒槌藏在最隐秘的地方,是因为它在危机关头还能保命。
只要吃上几片,朱二相信自己的气血也能得到补充。
他不知道的是,赵江当时取出棒槌后,顺手又贴心地给暗箱合上了。
朱二艰难地将半个身子塞进去,夹住扣子一掀,用手去探里面。
他手一抓,空的。
朱二表情一变,再探,又探,继续探。
全是空的,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情急之下,朱二抓住暗箱边缘,把整个上半身都塞进原本空间就不大的木箱里,剩两条腿在外面垂着。
只听“咚”的一声,朱二的脑袋撞在里面发出闷响。
原本踢蹬着用力的两条腿不动了,木然地吊在那儿。
没了,棒槌也没了。
他和他哥全部的家当,渣都没剩。
过了好久,朱二才慢慢地退了出来,仰面躺在雪地上,头晕目眩地看着太阳将落的天空。
他站起来,无能狂怒地踹起身边的雪。
最后实在是绷不住了,原本是哑巴的他被逼得大张嘴,露出那少了半截的舌头,不断发出“啊啊”的叫声来,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不是,好歹给留件袄子啊!
朱二看了下远方,艰难地往坡上走。
不管怎样,他接受了这个现实。去下面的屯子指定是不可能的,他逃跑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传遍了,不安全。
现在饥渴交加,兜里干干净净的他也没办法挺到城里去,去了也没啥用。
只能去山里找活路,那些山狗子消息闭塞,会给吃喝让他睡一晚的。
然后再找机会给山狗子干掉……
他要活下去,给他哥报仇,拿赵山的命来祭奠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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