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
凌定厚边跑边扯开嗓子喊,冷风直灌到他嘴里
没走几步,他脚下一绊,低头望去,就见那顶狍头帽孤零零地躺在雪上。
凌定厚心头大惊,端着枪的手轻轻颤动。
身后的曹永和付建军跑上来,两人也看到了那顶帽子,面露惊恐。
“凌叔,我没事。”
前面传来赵江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平缓。
三人长呼了一口气,走了几步,看到赵江背对着他们,站在坑前。
赵江端着枪,注视着坑底。
山君嘴边的鬓毛涨开,露出利齿,嘴角有血渗出。
它身体不断微微起伏,有三根胳膊粗细的木刺,贯穿了血肉,使得它不能动弹。
哪怕此时大爪子身受重伤,仍让他们噤声,头皮滚过一阵酥麻。
赵江平静地与喘息着的老虎那双眸子对视。
“吼!”愤怒的虎哮炸响,老虎的面容狰狞可怖,血与霜沾染在它的毛发上。
重伤的山君,突然暴起,鼓胀的肌肉滚动,硬生生扯离了半边木刺,顶着赵江的枪管子就要杀扑上来。
它两条前腿搭在坡面上,却因为浇了水的缘故打滑。
赵江没有任何迟疑,心中默默念了句:“山君,天杀地杀,不是阎王要杀,是我要杀。”
“嘭!”火光乍现,这颗致命的子弹在不足十米的距离内,轰穿了山神爷的胸膛,血肉横飞。
随着枪声落下,老虎身子在冰面上滑落,一声闷响,重重地摔落在坑底,再无生机。
凌定厚、付建军和曹永围坑而站,凝视着虎躯,久久没有说话。
这是准备了如此之久,蹲守了将近一天,换来的数秒时机诞生的结果。
打围人拜的山神爷,被赵江杀了。
“呼……”
赵江缓缓放下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赵江感觉到一阵眩晕,他脚下一歪,身形晃动,眼见就要倒下。
凌定厚赶紧把住他胳膊,“赵江?”
他摸了下赵江的手,无比冰凉,额头却有些发烫。
这是冻着了。
“赶紧的,收拾东西烧水!”凌定厚吼道。
曹永二人一句话也没说,赶忙往下走,准备去窝风处烧水。。
赵江的眉眼上已经结了冰霜,披着的狍子皮上的血凝成了冰碴子,落满白雪。
凌定厚三下五除二,把赵江身上结了一层冰壳子的狍皮给扯落,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裹在他身上,头上的狗皮帽子也扣在赵江脑袋上。
他反手一扛,就将赵江背在了身上,往下面窝风的地方跑。
“凌叔,没那么严重。”赵江说,“就是头有点儿晕。”“那也得赶紧给你找个地方缓缓,先把身子整热乎了。”
凌定厚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边跑边说。
到停车的地方要走将近一个点儿,时间太久了,凌定厚怕给赵江冻坏了。
跑了七八百米,凌定厚给赵江背靠一颗大红松放下。
曹永他们捡了枝子过来,生起了随风摇曳的火堆。
三人将赵江围在最中间,不让风吹到他。
他们三个胸前烤着火,背后却是冷风吹着,前胸热后背凉,就得不断地转动身子汲取温暖。
“来,江儿。”凌定厚把烧好的雪水小心地递过去,让赵江喝。
赵江小口喝下暖水,不敢喝得太急,温暖从口中一路滚到肺腑,感觉舒服多了。
等他喝完了,凌定厚他们才接过去顺着喝。
烤了半个多点儿的火后,赵江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手指头也感觉柔软了。
见赵江没什么大碍了,凌定厚三人心中才感安心。
这时,冻得发抖的凌定厚才愿意重新穿上自个儿的棉袄。
“咱歇会儿,吃点东西,就慢慢往大道那边靠。”赵江说,“黄师傅等不到我们,不会回去的。”
“好。”三人点点头
凌定厚这时候才有心思打趣,“江儿,没想到真打下来了!
你爸没来,心里肯定悔死了。”
曹永叹口气,“赵江,刚我光是站坑前面瞅,都感觉心在颤。”“是啊。”付建军咬下一口烤软了表层的粘豆包,“太快了。”
停顿了会儿,他又摇摇头,“真的太快了。”
他们上去看了就知道,除去凌定厚,曹永和付建军开的十发子弹,一枪未中。
而凌定厚打中的两枪,也只是擦破了皮毛。
真正致命的两枪,都是赵江开的。
“是,我也够呛反应过来。”赵江点点头。
从他意识到山君来了后,食指就始终扣在扳机上,都不敢离开。
可最后老虎冲过来时,还是让他心头一惊。
幸好有虎穽给它陷住。
等歇息好,身体攒了些劲儿后,三人没按原路走,而是向大路雪浅的地方靠。
不管从哪儿出去,他们都能找到去车子的道儿。
那头的黄师傅,正焦急地等待。
“雪下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跳下车子,把着车门,原地跺脚取暖。
“黄师傅!”
远远的,听到模糊的喊。
黄师傅抬头,看见四个身影,在风雪中逐渐清晰。“爷们儿,你们可算回来了!”黄师傅焦的,感觉都要上火了。
他瞅四人的模样,看不出来打没打死老虎,心里又实在好奇,不知道该不该问。
见他纠结的模样,赵江哈哈笑了下,拍拍黄师傅的肩膀:“打着了!”
凌定厚有意为赵江扬名,补了句:“赵江开的那枪。”
“真干下来了!”
打围人干下山牲口,要把肠子啥的挂在树上敬拜山神爷。
连见到它的踪迹,也得朝离去的方向跪拜,求进山后给开门见物。
这种带点儿神话色彩的活物,真死于赵江的枪下了,总觉得少点儿实感。
“真的?”黄师傅问了句,又转头看向赵江,“真干下来了?”
得到的都是肯定回答。
黄师傅身子一转,面露震惊,“那明儿岂不是要在誓师会上亮相了?”
“哎呀,真牛。”黄师傅竖了个大拇指,“你们得给我讲讲,以后我可有得吹了。”
“话等会儿再说,咱先去楞场,在那儿对付一晚。”凌定厚说,“我三叔是那儿的伙夫,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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