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屋里瞧,没见赵山炕上的身影。
“你爸他们去镇上了。”王桂说,“他们搁山上逮着俩盲流子,听你梁叔说,手里犯了不少命。”
“电话刚拨出去没多久,林场就来人了,要一起押着去镇里,拉着你爸他们去做记录了。”
王桂抚了抚胸口,“你说这多吓人啊。他俩的手枪还是从武警手里抢的呢。”
“等于我爸他们没打成猪神,逮人了呗。”赵江说道,心里不禁暗乐,他爸进山除了不干物,啥都能弄回来。
“那俩人长啥样啊?”赵江问。
“那卫生所被围的乌泱乌泱的,没瞅太清,就瞥见俩大光头。”王桂说。
赵江哑然,顿了下问:“是不是还有一人是哑巴?”
王桂摇摇头,“那不知道,两个人都被你爸用枪打了,除了嗷嗷没说话。”
“他们也不知咋想的,盘算到我爸头上了。”赵江说。
他爸赵山的枪法,虽略差他一筹,却也不是旁人能轻易去照量的。
“晚上咱吃饭不用等你爸,咱三吃,他估计也明天才能回来了。”王桂说道。
嘴上埋怨赵山,但这抓着坏人了,也是长脸的事儿,她心里也觉得自己男人挺厉害。虽然和十几年前一样,还是没干着猪神,甭管带的啥,起码这次没空手回屯。
晚上等妹妹赵兰回来,一起吃完晚饭,赵江就早早地收拾好上床睡觉。
第二天四点多,赵江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江儿,你去换点豆腐。”王桂搲(wā)上半瓢黄豆放到盆里,让赵江去换。
“好。”
赵江接过去,单手拿着,走在路上打哈欠。
“赵江!”凌定厚从后面走上来。
“凌叔,你也去换豆腐啊?”赵江看他也拿了黄豆。
“我去换点儿干豆腐皮,你婶乐意这口。”
“凌叔,昨天抓到狍子没?”赵江问道。
“抓到了,不过就一头。”
“那也行,咱接着抓,曹叔和付叔估摸着也能抓个两三头。”赵江说道。
“吃完饭咱就在小卖部集合,郭岳开车带我们上山。”
今天一伙人要去挖虎穽,可是个累活,还得注意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
狍子群上十头的比较少,一般是七八头一群,这数还是有点儿少。
赵江心里盘算着,明天他也得上山,去活抓几头狍子,不然不够使。
那大爪子精着呢,要是感觉不对劲,说不定放眼前儿都不扑。换好大豆腐回家,王桂把它分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王桂使刀给切成一指厚的长条儿,用熊油来煎,在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一面煎得焦黄后,再用筷子翻过来煎另一面,等差不多了就盛在盘里,撒上一些盐。
赵江就着大碴子粥,把煎得外焦里嫩的豆腐往辣椒油里一蘸,送到嘴里,香得稀里哗啦地干饭。
赵江怕自己在山上没劲儿,老实吃了三碗,解决了盘里一半的煎豆腐和俩馒头。
他把筷子一搁,打好绑腿,扛着枪和铲子、尖镐子,跟王桂和赵兰打了个招呼,准备出发。
“儿子,你这是要干啥去啊?”王桂看着他,疑惑地问道,“要挖坑啊?这土能挖动吗?”
“没,山上的邱爷,他缺这些玩意儿铲雪,我顺道送过去,在山上溜溜。”赵江说。
“好。”王桂给饭盒子塞他挎兜里,“危险的事儿咱不干啊。”
赵江看了他妈一眼,点点头。
他一路走到小卖部,郭岳的解放卡车已经停在那儿了,曹永和付建军已经被他一道接来了。
郭岳“嘟嘟”了两次喇叭,靠在车厢旁抽烟的爷们儿们都看向赵江,互相点点头。
凌定厚有些晕车,就让坐副驾驶的位置,其他人都带着工具,坐在后车厢里。
郭岳按照赵江说的,一路开到林场工作人员上班的道,一行人再下车,往绿子山走去。
等走了四五百米,就来到一处大缓坡。
赵江呼出一口白气儿,四下望去视野开阔,啥林子都没有。
想打虎,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在它出没的地方,寻一处雪厚的缓坡,陡点儿都不行。
这种老虎和老虎崽子喜欢待着的高山上,一般都树密,而且有跳石塘。赵江凭着对山场的熟悉程度,昨儿下夹子的时候上座山就望望,才选定了这片儿。
付建军他们手持着枪,观察四周警戒着。
“兄弟,你说咋整。”曹永问道,手里拿着铲子杵在一旁。
虽然赵江的岁数在他们里面算小的,可没有一人轻视他,也很自然而然地将他视为把头了。
赵江把手一挥:“走,我们先去找那老的鹿窨。”
等来到被雪埋住的老坑,赵江开始布置各人的任务。
“登峰,你生个火把大锅给架起来,烧雪,三口锅一起烧。”赵江有条不紊地吩咐道,“郭岳,曹哥,你俩先把这坑里的雪清出来。”
不能全都干活,要留俩人把着枪注意周围,保证安全,付建军和凌定厚就先站第一班。
赵江看了看两个老坑的地方,选了个和两者成三角的地方,使铲子给上面的雪清了。
完他展开从家里的带的厚布,将其覆在地上,让地面的温度慢慢回升。
等那边的水烧开后,曹永他们也给老坑清得差不多了。
这都是费劲儿的活,干完时间就过了快一个半点。
“你俩歇会儿。”付建军和凌定厚接过曹永他们手里的铲子,下到坑里去。
赵江在上头,递去咕噜咕噜冒泡儿的开水,让他们倒在冻土上。
这水要浇三四次,差不多半个多点儿,让泥土变得湿润松快,才能下铲子去松动泥土,慢慢一层一层的干。
赵江又走到刚才覆盖厚布的地方,把厚布给扯了,往上面铺杂草和木柴。
他划拉根火柴,用火星子给点燃。“登峰,把锯末倒上。”
向登峰搬着一麻袋的锯末走过来,尽量均匀地覆盖上去,盖了差不多四五十厘米。
然后赵江和他一起盖了层老坑那边挖出来的土在上头。
为了不让老虎生疑,赵江没敢使明火,这样能烧起来而且不生火星子。
主要的工作量还是这新坑。
他们从早上四点多,一直干到下午快四点,中途除了对付口饭就没歇过。
赵江看了眼日头,抹了把汗,“走吧,这新坑明天我上来干,你们继续抓狍子去。”
老坑收拾好了,新坑的深度还差点儿。
赵江又使锯末的法子给它点上,烧到第二天,能再化开五六十厘米的冻土,差不多就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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