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捏了捏肩膀上的枪带子,胳膊夹着三副野猪皮做成的滑雪板走出家。
野猪皮滑雪板都是胡华清做的。
野猪皮做成的滑雪板,带毛的那面朝下,顺毛朝前,正面还有脚套方便使。
去找向登峰前,赵江先去了趟凌定厚家,过了差不多小半个点,俩人都是一身打围装扮走出来。
只不过俩人走道的方向不同,凌定厚是直接往东边的山场走。
到了向登峰家,赵江在外面一喊,向登峰过来开了门,领着往屋里走。
“哥,我还说去找你玩呢。”向登峰看到赵江的装扮,就知道他是要上山,忙从翻出布条儿打绑腿。
“你把家里的木板夹子都带上。”赵江说道:“我俩上山去夹大皮。”
想弄紫貂的皮张,不能用铁器,钉进去了毛皮破损,价就下去了。
紫貂踩中木板夹子,被一拍给夹住,皮毛一点儿毛病没有。等向登峰收拾好,赵江站在院里等,就见他两步并做一步,手里拿着一个木板夹子忙慌地往里装。
“家里一共多少个啊?”
“五个,我都揣着了。”
“走吧。”
走在路上,向登峰问道:“江哥,昨天打老虎咋样了?”
“没打着。”赵江摆摆头。
向登峰也没太意外,要是真打着了,他在家也知道了。
“那头老虎多大啊?”
“公的,四五百斤往上。”赵江答道。
向登峰倒吸一口凉气,“这得老凶了!”
他没觉着赵江没打下来咋了,能和屯里打围顶个儿的凌定厚一道上山,让人服气当把头照量山君,他们这岁数的年轻人,还有谁?
“江哥,咱要不要去看看我爸我大爷打猪神?”向登峰心里痒痒,想去看热闹。
他爸向志明昨晚酒都没喝,吃完饭就赶去了赵山那儿。
他妈方婧有点儿不高兴,向志明今儿早上都是自个儿热的早饭,吃完就身挎挎兜,拎着大包小包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听向登峰说完,赵江笑道:“这都是有瘾啊。看来我叔我爸他们这回,是不打下猪神,誓不下山了。”
还真有点儿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味道。
“江哥,那咱去看?”向登峰试探地问道,“我可瞅着了,我爸挎兜里有三捆麻雷子!”麻雷子是自制的土炸药,响声大,在山里点燃扔出去,能轰一片震啊震的。
“不看!”赵江摆摆头,颇具深意地瞅了眼向登峰:“咱得走快点儿,今天时间紧。”
“我们上山不打啥,但不光是下木夹子弄大皮,还要去圈虎踪。”赵江说道。
老虎狩猎山场大,但一段生活的范围相对固定。
之前他出现在自个儿下捉脚的狍子坡那儿,昨天在绿子沟扑了陶家的马,赵江得再去确定下它的活动范围,能不能瞅着爪子印,验证心里想法。
“哎呀!”向登峰惊得脚步一顿,眼里放出精光,“圈虎踪?”
“哥,你还要去照量山君啊?”
“嗯。”赵江点点头,“赶在誓师大会前儿。”
看打猪神的热闹,和参与打虎,当然后者的更有趣带份儿啊!
向登峰瞬间咧开嘴,“走,江哥!”步子一下就跨到他前头去了。
赵江领着他走了一段,向登峰感觉路不对了。
“江哥,这也不是去山里的路啊?”
“我们先去趟福江屯,去郭爷家找郭岳,让他开车带我们。”
赵江说道,“走快点儿,待会儿还得先找俩人才能上山。”
“谁啊?”向登峰扭头问。
“别废话,赶紧的!”赵江心里还盘算着,懒得解释。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郭沧的家。
“郭岳!”赵江在外头喊道。“来了!”郭岳一个蹦跳就出来了,看到赵江兴奋地跑来,“江哥!”
他以为赵江是来领他上山杀黑瞎子仓的呢。
郭沧也一道从屋子里出来,“赵小,向小!”
“郭爷。”赵江和向登峰打着招呼。
“来,快进屋暖和暖和。”郭沧说。
“不了郭爷,郭岳那熊仓子不是远吗?等他收拾好就出发。”赵江说道。
他可不敢告他老师傅山神爷和猪神的事儿。
不然按照郭沧的性子,肯定要和他们上山一道凑热闹。
搞不好还得亲自上阵,望着皑皑雪山,冒出一句:“这猪神,这回我必须干下来!”
或者摸着残缺的左耳,恨恨地说:“这次的老虎,我必须上山搂几枪!”
那赵江是真劝不动,不好办事了。
“江哥,你们坐会儿,我马上就好!”郭岳重冲回了自己屋去打绑腿,往外套白大褂。
“嗯。小牛的伤咋样了?”郭沧问。
“小伤,搁屋里养着呢,见我上山还一个劲儿扒门。”赵江笑着说。
“是,上山的狗不能闲着。”郭沧抽着烟,“来,进屋喝点儿黄桃罐头。”
说着就硬拽着赵江他们进屋。
郭沧毕竟老子,身子弱,跟着赵江他们一道上山打红狗子,虽然没上前线,不知怎么的犯了凉,有些咳嗽。他儿子郭鹏飞和媳妇黄芬又孝顺,就去小卖部买了俩黄桃罐头让他吃。
这年头,在东北这嘎达,就没有黄桃罐头治不了的病。
如果有,那就吃两罐。
可郭沧不太爱吃甜的,要是没消灭掉,等儿子和儿媳回家还得被俩人唠叨。
郭沧拿起黄桃罐头,使右手在玻璃瓶儿底部拍了拍,两个胳膊反着,给瓶盖拧开。
吃黄桃罐头,就必须得喝那甜水儿。
也不知后世咋的,好多人还要把这好东西倒掉。
郭沧摆出俩碗,往碗里倒,又使勺子拨黄桃进去。
“小啊,吃。”郭沧把碗往两人面前一推。
师傅的好意不容拒绝,不能落人的面儿。
赵江端起碗,喉结上下耸动,将甜沁儿的汁水送入嘴。
这冰凉冰凉的,倒是解了他心中的一丝焦虑感,他舌头一带,直接把半个黄桃卷进去,牙齿上下嚼动。
俩人吃得干脆,郭沧看得也高兴。
“对了赵小,你不说要拿狗崽子吗?”郭沧望向赵江,“他家母狗已经生了,我给你定下来了。”
“你得空直接上门去领就行,就报我名。”郭沧抿着嘴笑,“但你说自个儿是赵江,估计也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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