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快尝尝。”王桂把酸菜汤放到炕桌上,忙吹了吹气儿,用手去摸耳垂。
“好。”赵江乐呵呵地说。
今天的菜色儿是熏兔子、红烧野猪肉、焯冻白和酸菜汤,主食是玉米面大饼子。
冻白菜就是选在秋收的时候,看那些不抱心的,留在地里。
等上冻了,把它们砍下来存放在大缸里,要吃的时候化开,切成小块下水开焯。
“来,妹儿。”赵江撕了个兔子腿儿,拿给赵兰,“你不说想吃吗。”
赵兰正好也撕个腿儿,怼到赵江碗里,笑眯了眼,“哥你也吃。”
王桂撇了眼赵山,赵山锁着眉头,眼睛盯着桌子,端着酒杯,嘴唇抵在边上,却没有动。
赵江看了他爸妈一眼,赶忙又弄下兔子腿儿,放到王桂和赵山碗里:“爸妈,快吃。”
王桂眼睛转回来,笑了笑,又忽地对赵山说:“儿子今天又打了头黑瞎子呢。”
语气里满是挪瑜。
“哥,你太厉害了!”赵兰有点骄傲地说,没谁的哥比她的厉害。
“嗯。”赵山下班,回来时候就瞅着了,“那是他点儿好,山神爷给开门。”
想到自己要干的事儿,赵山嘴角一个冷笑,那可比黑瞎子厉害多了。
赵江咬下一口熏兔子,还没开始咀嚼,烟熏的香气就飘到鼻子里。
嘴唇沾上油光,兔子肉酥烂的很,咸香四溢。
赵江拿起桌上的一个烤糊的干辣椒,掰碎了放到酸菜汤里搅了搅。
热乎乎的酸菜汤碰到舌头,酸中带辣,咕咚咕咚地滚下肚子,嘴离了碗,赵江不自禁发出一声“啊”的出气儿,真是舒坦。赵江夹了一筷子干辣椒,用酸菜裹着熏兔子肉,放到表面泛油光的大玉米饼子,满满的一口送进去,腮帮子就鼓起来,有粮食味道吃起来是更香了。
“爸,小姨夫的事儿办得咋样了?”赵江咬着东西问。
“嗯?”赵山回过神来,放下酒杯:“妥了。东西都给你小姨夫了。”
赵山把狍哨和鹿鞭分别配齐,上班的时候交到了任卓的手上。
要说这礼送的也真是巧。
前一天晚上,刘启平和他媳妇张翠在被窝里折腾了半天,也没见动真枪真弹。
“翠,今儿有点累。要不算了。”刘启平脑门上都是汗,喘着气儿说,“这都连着三天了,歇歇。”
“不行!”张翠把他往下一拉,说一不二。
这年头在农村,夫妇结婚要是一年没孩子就要被说道了。
背地里什么不下蛋的,不揣子儿的,啥难听话都说得出来。
而且一般人不会说道男的,都会说是女的身子有毛病。
张翠心里能好受吗?看到别人家和孩子说说笑笑的,心里是又受刺激了。
刘启平叹口气,重把头埋下去,被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没多久他脑袋又钻出来,脸都涨红了,苦笑着说:“翠,明儿吧……”
没等他说完,张翠把被子一裹,气鼓鼓地就转着身子对炕去了。
刘启平看到自个儿媳妇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把手放上去,张翠抖着就给他弄下来。
“唉……”刘启平脸上满是苦涩,沉默了会儿,下炕去抽烟。因为这档子事儿,他这段时间都没啥好心情。
今儿吃完饭,刘启平抽着烟,张翠在一旁收拾衣服,从下班回来俩人总共就没说三句话。
“刘大哥在家吗?”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喊。
张翠看了眼刘启平,他摇摇头走出去。
“谁啊?”
“刘大哥,我任卓。”任卓乐呵呵地说,怀里抱着东西,外头套了黑布。
“哦。”刘启平回应不咸不淡,他知道任卓是为了啥来的。
他吐了一口烟走过来,“任卓啊,其实不用弄这些。咱主要还是看有没有做出过成绩……”
“刘哥,瞧你话说的。我就不能是心里念着你点儿吗?好东西,从山上掏弄来的。”任卓打断了刘启平的话。
刘启平皱了皱眉头,看向他怀里:“啥呀?”
山上的东西,有啥新鲜的。
任卓笑而不语,把黑布揭开一角,凑到他面前。
刘启平不在意的用手电往里晃了晃,光照映出里的形状。
“嗯?”刘启平表情一怔,忙把手按在上面,伸头过去看。
这酒液呈淡淡的红琥珀色儿,左边的刘启平还算认识,但右边张牙舞爪的玩意儿他是真没见过。
他另一只手拿着电筒放在任卓的肩膀上,头往左右看:“哎呀卓!这是啥呀?怎么掏弄的?”
“刘哥,你知道鹿鸣屯的孙建红吗?”任卓问。“昂,知道啊。”刘启平点点头。
孙建红也在林场上班,有所耳闻。
任卓咧开嘴,“他就靠这老方子,开枝散叶的!”
“这样!”刘启平瞪圆了眼,不自禁咽下口水,看向任卓怀中的东西眼神更加炽热。
任卓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些话,往后撤的时候又补了句:“这鲜活的,昨儿还在鹿身上呢。每天来那么一小盅,要不了俩月……”
任卓下巴往上仰了仰,后面的话没说。
这是真的用心了。
“哎呀!”刘启平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回头看了眼屋子,又忙慌地转头过来。
“真这样,大哥好好谢谢兄弟你了!”
刘启平从任卓怀里接过东西,激动得转身欲迈步,反应过来赶紧问:“兄弟,进屋坐坐啊?喝口热乎的?”
任卓伸手摆了摆,笑道:“改天的吧大哥。”
刘启平也是逗乐了,“呵呵呵,好。兄弟你慢点儿啊。”
末了他补一句:“卓儿,你的事吧,我不能保证。但在我这儿……”刘启平点点头。
“不说那些!”任卓说道,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家,还得是他内甥江儿有本事啊!
刘启平进了屋后,把酒往炕桌上“咚”得一放。
张翠眼睛撇撒了一眼:“谁啊?”
刘启平却没回答,快步地去了外屋地,就听叮当哐当翻弄的声音。王翠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没好气地说:“弄啥?”
只见刘启平端着两个大茶缸子,笑容满面地放到桌上,手掌放在媳妇腿上,眨巴着眼说道:“翠儿,咱俩喝点儿?”
张翠一愣,回头去看酒罐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眉毛往上一翘。
酒还没下肚呢,怎么就觉着炕上燥热起来了呢?
……
赵江家吃过饭,王桂把碗筷给捡了。
赵山酒喝得少,往常都是一茶缸的量,今儿一半都不到。
他坐在炕上,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赵山问儿子:“明儿准备干啥啊?”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