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华清抱着王竹,跟打了鸡血一样,发狂地往下奔,周围都是狍子受到惊吓的惨叫。
等到了爬犁处,胡华清将王竹往上面一扔,赶紧解开拴牛的绳子。
用不着他抽鞭催赶,这头老牛就奋力地跑起来,急得还在雪上一个出溜。
胡华清回头,没瞅见山神爷,但肯定还在这块儿没跑远。
山神爷一蹿,眨眼的功夫,身子就能蹿出去三四十米。
要是真冲他们二人而来,今天必定交代在山上。
王竹抬起身子,惊魂未定地说:“不行,这狍子太多了。”
不等胡华清应答,王竹就使脚一踹,将一头狍子给踢下去。
它四脚被捆住,就跟个棍似的在雪上滚离他们。
直到爬犁上只剩下两头公狍子,王竹才停下。
重量轻了,老牛的速度见涨。
等上了对面的坡,两人的心才稍稍安定。
“早知道带上枪了!”王竹说。
他俩今天上山来拖狍子,压根没想到打山牲口。
要是有枪,至少还能冲天开几发,给老虎惊走。
“要是我兄弟在这儿就好了。”胡华清说的是赵江,他望着后头,瞧那趟满坡的狍子,有些可惜:“说不定还能捞山神爷几枪。”
现在这狍子就算放这儿浪费,也是不敢来拖了。
听任卓说完,赵江心里有了数。“那儿片是山后堵,又出狍子,老虎估计正追啥山牲口呢。给我老舅他们撞上了。”
“没听你爸讲嘛,他还说要去山上‘拜’山神爷呢。”任卓笑说,“听到消息,他当时眼睛都直了。”
这都多少年了,居然又出了一头老虎。
消息要是出去了,附近十里八乡有实力的猎手,估计心里都会痒痒。
“江儿,你不想去试试?”任卓说,“现在你手把不比你爸差了吧。”
赵江摇摇头。
老虎这玩意儿轻易照量不得,搞不好就成了谁猎谁。
“那我想打也不成啊,打它得屯里往上打报告。”赵江说。
现在野猪和黑瞎子啥的山牲口随便打,唯独山君受到保护,擅自去打搞不好要去管吃管住。
只要它没伤家畜、伤人,就相安无事。
想打的话,得屯里往镇上、市里说明情况,上面批准了才行。
和任卓告别后,赵江找了向登峰,两人一起往东南的翠子峰走。
“江哥,山神爷到底有多快啊?听郭爷说的,真跟一阵风似的。”向登峰听赵江说完问道。
赵江琢磨了一下,“跟咱林场汽车差不多。”
后世他看记录片拍过,老虎跑起来不歇的情况下,一小时能奔六十多七十多千米,一秒就是二三十米。
等到近前儿,人确实反应不过来。
向登峰咋舌,“这也太吓人了。”“哥,今天咱怎么打跳猫子呀。”向登峰问。
赵江手往前,顺着岗梁子划拉,“我们从南到北地找,看到新土就行。”
冬天跳猫子都喜欢待在向阳背风的洼地,每天都要选不同的地方挖浅坑窝里面。
但兔子的行动轨迹和放食的地方又相对固定,不会离兔子洞太远,所以瞅着足迹,往阳坡上找就成。
所以有“兔子满山跑,回到旧窝里”的口诀。
最简单的,就是看到新土坑,直接冲那儿放枪,指不定都有收获。
但赵江是为了让两条狗学会仗围,去干那头香獐子,就不能这样色儿。
两人走到一处半坡,赵江瞅到一片儿地雪被翻腾开了,“登峰!”
他招呼向登峰牵着狗过来。
“这不野猪印儿吗。”跟着赵江上山这么老久,向登峰也能很快认出来了。
“嗯。”赵江脱了手闷子,往里戳了戳。
这不是新踪,得是三四天前的了,这群猪早溜远了。
赵江瞅小花和大青,这俩都是生瓜蛋子,上了山没啥往外出溜的欲望,就跟在人身边。
赵江一手一个,抓住大青龙和小花后脖子那块儿肉,给它俩提溜过来,将头往下按。
小花没什么反抗的意思,大青龙嘴里却发出吭唧吭唧的声儿。
赵江是想看看两条狗的香头。
小花闻了会儿,把头抬起来看着赵江,又摇着尾巴去舔他的手。
大青龙头往下插了会儿,头猛地一抬起,鼻子在空中抽抽。过了会儿,大青龙有些茫然的盯住赵江。
“嘿!”赵江眼睛一眨,这倒出了他意料。
“江哥,这大青龙有头狗的潜质啊。”向登峰乐的,“这李家咋给它带成这样。”
“他家又没头狗来拖,自己又是个不懂行的,咋拖狗啊?”赵江笑道。
“那我们怎么不把小牛给牵上?”向登峰知道想要拖狗,最省事儿的方法就是以狗拖狗。
“小牛受伤了,得养着啊。”赵江揉了揉大青龙的脑袋,“不碍事,也能拖。”
他今儿要用的是最朴实无华的拖狗方法。
“登峰,我先走前头。等你听到我吹口哨,就把链马扣给松了,完发‘吜吜’的声音,催狗出来。”赵江说。
“好。”
帮腔子狗不会自己找寻猎物,要头狗开腔,带着跑出去才行。
赵江走前面,发现猎物了吹口哨,就相当于大头狗开声。
向登峰再催狗出去,多来几次它们就懂了,和狗拖狗是一样的原理,只不过是以人拖狗。
以后上山,听到头狗叫,它们也会往外奔的,今儿用口哨声来替代问题不大。
赵江顺着岗梁子往前上,瞅到南坡上有翻出来的新坑。
他把枪从肩上一卸,拿到手里,也不掩饰脚步,大踏步地走过去,任由枝条子往后打发出抽抽的声儿。
一对带有黑杂毛的长耳朵探了出来,跳猫子“嗖”得蹦跳出坑,横搬坡面而逃。
东北的跳猫子大多都是浅棕色,就肚子中间是白色儿的。“怪肥的。”赵江看了眼,这只跳猫子毛估都有五六斤重,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从重生到现在,还真没尝过这口,有些馋了。
往年冬天他老舅王竹,总时不时提几只肥兔子带他家,王桂做的熏酱跳猫子可好吃了。
那兔子肉都是筋瘦的,肉一丝一丝的,不仅有嚼劲,还越嚼越香。
吃一口,坐暖炕上再喝口小酒,别提多美了。
可今年王竹上山老撞大牲口,上山溜桥对的功夫都不够,没啥功夫下兔子套。
赵江左手抓住枪,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抵成一个圈儿,含进嘴里,两边腮帮子一鼓。
“咻儿咻儿!”
尖锐的口哨声在林间响起。
后面的向登峰听见了,连忙把拴狗的链马扣给松了,嘴里不断发出“吜吜”声。
“汪汪!”小花迈着短腿,还很稚嫩地叫着就冲了出去。
大青龙迟疑了一会儿,跟在小花身后跑。
“你这家伙,还要小狗子领你呢。”向登峰看了不禁笑道。
但大青龙毕竟是大狗,很快就跑得超过了小花,循着赵江口哨声而去。
那头的赵江并没有跟在兔子尾巴后面走,而是直接往下去。
不像野猪和黑瞎子步步奔高岗,兔子逃跑都是绕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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