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儿子李宏发也是被山牲口照量了个遍,先是野猪挑,再是黑瞎子抓,连着受伤。
“其实,这就是情况在恶化。”胡华清叨了叨筷子,夹了筷蘑菇进嘴:“大青龙叫只是你们听到了,更多的还在后面等着呢。要是不弄好的话,恐怕……”
胡华清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这是有东西找上门了啊。你们之前没理,它住你们家里,能干的事儿就越来越多。”
“现在恐怕是附在了大青龙身上。”
胡华清手上蘸了一滴酒,在李茂金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李茂金感觉这一指冰冰凉凉,让他身子都僵了,心直打颤。
“能不能把大青龙给杀了?”沈艳害怕地问。
胡华清摇摇头,“不顶用。好就好在它附在大青龙身上没走。要是没了狗,你说它下回是找谁上身?”
李家眼中惊慌,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就算你们把大青龙卖了,扔了,那玩意儿也还会找上门来。”
想到对大青龙的打骂,一家人心里都是后怕。
“兄弟,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你说怎么整,我就怎么整!”李茂金心里对胡华清本事是没有丝毫怀疑了,声音带着颤地说。
“真的?”胡华清问。
“真的!”李茂金喝醉了酒,脑袋晕乎乎的,直感觉脸发烫,就差给胡华清跪下了:“你让我咋办,我不含糊!”“好!”胡华清狠狠一点头,“跟我上院里。”
他转身下炕,身后是小鸡跟母鸡似的李家四口。
胡华清一路来到狗窝旁,大青龙闻着这害它被打,老是晚上来折腾的讨厌鬼味道来到近前儿,恨得牙痒痒。
都不用人喊,大青龙噌得就从狗窝里窜出来,扯开嗓子就开吠,斜着眼盯胡华清。
它身子奋力往前,两个前腿提在空中,把拴住它的绳子绷得紧直,叫声无比凶狠。
胡华清距离它一步之遥,回头去看。
这院里还冷,李家出来的急切,一家四口甚至都没披外衣。
听着大青龙恶狠狠的叫声,李茂金他们没一人敢上前,全离得远远的。
大青龙一声一声的,简直捶在他们心口,害怕得不行。
李宏兴抱住他妈躲在后面,沈艳抱住李茂金,李宏发扯着他爸右手。
李宏发小肚子打颤,心想怪不得上山大青龙是那样色儿的,真是冲他们家来的。
这边大青龙冲胡华清叫了半天,见主人家还没有反应,着急了。
它赶忙地扭过头,冲李茂金他们叫:就是这人连着两晚来折腾的呀。
冷不丁院里冷风吹过,李茂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扭头就对上了吠叫着的大青龙眼睛。
“啊!”
他原本脑子里还回忆着那夜半滚过来的轮胎圈儿,腿肚子一软,登时就往后栽倒。
沈艳和李宏发突然被他身子往后带,也是扯不住,一家人都摔下去,在雪里抱成一团。那头的大青龙:……
“爸,我怕!”李宏兴红着眼哭喊,鼻涕眼泪混成一团,很快就在脸上冻住了。
“当家的!”沈艳也是哭了,手指紧紧地扣住李茂金腰。
“兄弟,你可得救救我们一家啊!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李茂金哑着嗓子说。
胡华清满脸的正义凛然,“放心,只要按我说的做,这事儿就能了。”
“你别起来。”胡华清对李茂金说,“跪着走过来。”
“好,好!”现在的李茂金,是胡华清说什么都会听。
他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双膝挪动,跪走到了狗窝前,胡华清的脚边。
“点一颗烟。”胡华清说。
李茂金手指都没有啥知觉,外面又有风,费了好几根火柴都没整燃。
“心不诚!”胡华清吼了句。
他这吼给李茂金吓得一哆嗦,连忙地撑开衣服用来挡风,两手从肚子那儿伸进去,好不容易给烟吸了一口弄燃了。
“然,然后呢?”李茂金跪在地上,双手护住烟往上递。
胡华清摇了摇头,指着前面;“对着大青龙,插雪里。”
等李茂金照做完又望向他后,胡华清说:“我不知道你具体做了啥对不住人的事儿,但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他往大青龙一指,“磕头,道歉。”
“啊?”李茂金一怔,“给它磕头?”
要说打围的人给救过命的猎狗磕头就算了,这给大青龙磕头,有点太磕掺了吧。这年头,人们物质条件都不丰富,最要紧的就是脸皮和名声。
就在李茂金犹豫时,听到身后沈艳和俩儿子的哭着嗓子的喊。
“当家的!”
“爸!”
李茂金把头一垂,咬咬牙:“我磕!”
他双手高举,脑袋重重地磕在雪上。
瞧见他怪异的举动,大青龙甚是疑惑,蹦着绳子还想过来嗅味李茂金。
磕了三个后,他正想起身,又听到胡华清严肃的声音,“心不诚!”
“我心挺诚的啊!”李茂金有些不干了。
胡华清摇摇头,“你之前怎么说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就凭你磕的三个头,人家就能原谅你了吗?”
“要是你不愿意,我也帮不了你了。”胡华清说着就迈步。
这给沈艳急的:“茂金,你就再给大青龙多磕几个吧!”
“爸,求你了,磕吧!”李宏兴醒着鼻涕喊。
李茂金一把紧紧拉住胡华清的裤腿,“我磕!”
他膝盖跪在地上,冷得刺痛,转过上身,再次重重地脑袋往下一磕。
“心不诚!”胡华清喊道。“我心诚!”
李茂金又磕了一个。
“真心悔过!”
“我真心悔过!”
再磕一个。
“人在做,天在看!犯了多大的孽,就要磕多少的头!”
“我给您陪不是!”
李茂金头一下一下地撞到地上,咚咚得是越来越重,很快额头正中间就成了红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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