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此时已经屁股坐在雪中,这是大卵包被小牛掏得实在受不了了。
野猪左边的耳朵挂着蒙细,右边的耳朵挂一条黑狗,从空中俯看的话,两条狗和野猪身子呈三十度的角,一个八字似的往下拽。
两条狗加起来小两百的重量,炮卵子想晃头都做不到。
花狗将野猪鼻子咬住,死死得往雪里闷。
剩一条黑狗则咬住炮卵子肘下的活肉。
一个个的眼里透着狠,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吠,居然和这三百多斤的炮卵子较上了劲儿!小牛则还在炮卵子身后转悠,想着能不能再掏上一口老地方。
“哎呀!兄弟,可得谢谢你了!”瞅见眼前这样,曹永连连感叹,“小牛也太牛了!”
这样,他马上就能去找那头挑人的炮卵子给大青头狗报仇!
要不是有小牛作头狗,以狗拖狗,他这狗帮不可能这么快找回状态。
起码得是一天上蒙了雪的山里溜溜,第二天试试水,完又得歇息一两天给猎狗补补劲儿。
然后再上山,才有可能恢复平时的战斗力。
这还是一点岔子不出的情况,每次能碰着山牲口还得打下来的情况。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有小牛冲阵,直接把狗帮调动起来,发挥出十足的水平。
“登峰,你来杀?”赵江笑说。
“好!”向登峰兴奋地答应,可他却并未提枪,相反一个回身就把枪递到了赵江手里。
“诶?”赵江表情一愣,他的本意是想让向登峰走近,直接向下对脑袋轰一枪给炮卵子带走。
赵江一个没留神,就接住了向登峰递来的自家16号挂管。
“你干啥啊?”赵江都有些发懵了,对头也不回,大步跨向前的向登峰喊。
曹永也懵了,就算这炮卵子被四条狗给闷在雪里,这三百多斤的挑岔子,一双獠牙也正冲着天。
不用枪是要干啥啊?
向登峰头也不回就喊:“我给它刀了!”赵江听了都有些急,炮卵子被狗闷住,但要是瞅着人上前必定全力要起身。
就怕出什么意外,这獠牙挑一下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向登峰却已经绕了个圈,走到了炮卵子的背身。
有狗挂着,还有人站旁边,出问题了赵江想开枪都不敢。
向登峰咧嘴一笑,右手伸到背后,掏出一把侵刀来握在手里。
赵江看了,眼睛都瞪圆了,特么这小子连刀都没敦,没找枝给拧刀上,就光溜地直接握住侵刀在手里!
曹永直接惊呼出声:“哎哟我艹!”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炮卵子的眼睛使劲儿往后看,就瞅到模糊的人的身影。
原本跪在雪里的两双前腿就开始使劲,力气从脊背自后往前传,竟然摇摇晃晃地撑起来了一些!
“吩,吼!”
炮卵子鼻子里喷出来的白气从花狗的嘴里冒出来,因为嘴巴被闷住,就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震动。
挂在它身上的四条狗感觉不对劲,步子同时被它带的略微晃动,叫着想要把它重新给压到雪里。
赵江感觉他也要喷白气儿了!
向登峰左手向前,一把抓住炮卵子的鬃毛。
感受到人的动作,炮卵子头开始小幅度的晃起来,带着狗在雪里有些站不住脚。
下一秒,向登峰紧握侵刀,右手“刷”得就捅进炮卵子的脖子。
一刀进去,又给拔了出来,带出喷射的血箭。
这刀偏右,刀尖直接刺穿了心脏。炮卵子身子一颤,四条腿就开始在雪里不停划拉,发出悲鸣。
接下来的一幕,赵江不光是眼睛,心都惊得一动!
向登峰右手握住刚刺穿野猪心脏的侵刀悬在空中,左手松开了抓住的鬃毛,曲肘向背后摸去。
左手再次出来的时候,居然又提了一把侵刀!
他竟然带了两把!
向登峰手腕一拧,右手握住侵刀,刀尖冲下放到了炮卵子脖子左边。
左手也是紧握侵刀,刀尖朝下放到右边。
两个小臂部分交叉成了一个“X”,两把侵刀则组成了一个宽松的倒八字形状。
“喝!”
他低吼一声,竟一跃,正正的跨骑到了野猪的脊背之上!
然后向登峰猛地发力,两把侵刀就深深刺入了炮卵子体内,刀身全部进了血肉里。
接着猛地往外一拔,炮卵子两边都在飙血,滚烫的血液热气滚滚,向上蒸腾。
狗见了血,更加兴奋,甩动着脑袋凶狠地撕扯。
炮卵子彻底没了力气,被狗拽得趴在雪里,抽搐了一会儿后彻底不动弹了。
赵江和曹永简直看呆了。
“你这兄弟,太虎了!”曹永两只手紧握住枪,圆着眼说。
虎这个词儿不是啥好形容词,但曹永的性格,你让他改口说猛他又说不出来,就只好说得小声些。向登峰那边瞅着俩人的样子,还以为在夸他呢,乐得嘿嘿笑。
赵江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说啥好。
其实野猪被狗闷住头上去刀倒也还安全,但向登峰跨骑炮卵子,手握两把侵刀的花活,还是给他看的一愣一愣的。
赵江两世打围,真头回见。
他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不算他自个儿,赵江猎帮还将出现福林屯的两大绝,绝对是人才济济。
向登峰兴致冲冲地跑过来,喘着气,眼睛都发亮,“哥,刀下来了!”
赵江给了他一杵子,没好气地说:“给你嘚的!”
“给我开膛去!”他指了指旁边的被狗单干的两头黄毛子。
向登峰劲头未减,吐了下舌头,就去开膛了。
这回破猪阵,现在躺地上的有曹永打的一头炮卵子,赵江打的一头老母猪和一头黄毛子,向登峰打的一头隔年陈。
加上狗帮弄死的两头黄毛子,向登峰双刀刺死的一头炮卵子,这总共就是七头野猪,是这小雪入冬打圈的帮猪一半。
两头炮卵子还没进家门,娶到媳妇就噶了。
没了炮卵子,剩的一头老母猪还得领着猪群,等新的孤猪上门。
要给七头野猪开膛放血,这工作量有点大,赵江就也没计较,上手去干。
这边等狗撕扯了会儿,曹永才把它们弄开,给这炮卵子放血。
他捧出硕大的猪心,自家的四条狗忙慌地上前,却被他用脚给弄开了,专门走到了小牛面前。
这就是头狗的待遇。
打下货来,心是头狗先吃,肉也是头狗先吃,要紧着它喂。等头狗吃好了,才轮得到二头狗和剩下的帮狗。
小牛虽然馋的流口水了,却不上前叼猪心。
“爷们儿,小牛认人啊。”曹永说。
赵江蹲下来,顺着小牛的脖子,“吃吧。”
小牛这才把猪心给咬来,趴在赵江脚边大嚼大咽起来。
曹永又割了一半的肝单独给小牛,剩的先给蒙细,完是肠子、肚子啥的给两黑一花。
因为今天干下的猪多,他们也不心疼肉,看小牛它们没吃饱,就接着用猪肚子上的好肉喂。
看狗吃着了,赵江去南坡那边收拾野猪。
三人把野猪都给放血开好膛,往里踢蹬了雪之后都累得够呛。
他们就地找个背风处拢火,准备热热下来的干粮填肚子。
像山里烧火,取哪种木头都是有讲究的。
最好的就是棹树、秋子、水曲柳这三种木头,劈砍起来容易,烧得也旺。
向登峰啃了一口大饼蘸大酱,还是忍不住问赵江:“哥,为啥咱不去追那头隔年陈啊?”
赵江解释道:“那头野猪被打了个空膛,要是我们紧着去追它,它四条腿跑起来不到下午放食不带停。
但要是没人撵它,它跑一会儿的,没多远就感觉不得劲儿了,自己就要找个地方趴窝休息。”
赵江看着小锅里烧化的雪水接着说:“可它这趴,再想起来就困难了。”
向登峰恍然大悟,“哦,所以咱先不管它,等它趴窝了上去,这隔年陈都起身跑不了。”赵江点点头,“咱吃完休息会儿就顺着血去寻它。”
向登峰点点头,又看向赵江:“哥,这回还能让我刀不?”
赵江白了他一眼,“一边去!”
三人歇息好了,曹永腿有老毛病,就留下来看狗。
赵江和向登峰就顺着刚才隔年陈留下的血迹往岗下走。
果然没过多久,就瞅见它趴在一颗树下,见来了人想起身却站不动。
赵江走过去,把56半的刺刀一开,干净利落地了结它的性命。
赵江起身,望见前面的岔路口上居然还布满了野猪的脚印。
这踪还是新的,赵江折了一根枝去戳留下来的猪排泄物,冻得还不算特别硬。
怪不得刚才小牛它们还在叫,这是又发现了猎物。
但猎狗吃饱了,战斗力十成,能下去五六成。
所以给它们牵住,不让往出奔。
“哥,这儿还有野猪啊!”向登峰说。
赵江皱了皱眉,没有答话,也没管那头隔年陈,继续往前。
路上,这野猪的脚印就越来越多,每个岔路口都有新的野猪脚印汇过来。
哪怕是粗算,都得有三四十头了。
赵江再往东面的坡上看,视野所及之处,跟碾过去一样,漫山遍野都是野猪脚印,雪被踏得没有一处完好。
今天打的这十几头猪群与此相比简直是小儿科,这边走边聚的猪群数量多的吓人。向登峰身子都颤了:“哥,这猪群得有多大啊?”
“起码七八十头。”赵江答道。
他似有所感,抬头向着北面望去。
“嗡嗡,嗡嗡……”
脚下的大地似乎在若有若无的轻轻颤动,一些声音顺着冰凉的北风传过来。
隔着几座山的远处,整面的坡上如大地滚动,有生命一般波流涌起,白色的雾气如同沸腾的水汽飞扬开来,跟地龙翻身似的。
向登峰手往前指,张大嘴,任凭冰凉的风灌进来,模糊不清地喊道:“山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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