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镇岳先为贼寇,残害河东。”
“又失大节,引外贼入关。”
“传我令,肢解碎尸,传号河东诸城!”
“对了,人头留下腌好!”
“是!”
在周彻下达这则命令后,聪明的贾道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反倒是周彻自己,沉默了。
“您为眼下残局所苦?”贾道发问。
“那倒不是。”周彻摇头,用马鞭指着前方乌压压跪倒的一片:“败军虽多,局势虽乱,但大敌皆除,扫尾不是难事。”
“大开新矿,最缺劳力,哪会嫌人多呢?”
贾道点了点头,目光一闪:“您是在考虑回朝的问题?”
“不错。”周彻点头:“我在想,若我挟功归朝,再以李氏提供的证据,能否将他一波抬走。”
贾道眼珠子一转:“你说的抬走,是让他被废,还是直接……”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用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这人做事向来讲究一步到位,最忌死灰复燃。”周彻笑了笑:“能残废就不要完整的,能弄死就不要能喘气的,对敌人还讲究留情么?”
贾道嘿了一声,似乎对周彻的回答相当满意,接着他又严肃道:“那我认为,您这样要不了他的命。”
周彻挑眉:“为何?”
“假使您即刻归朝,将您即是周角以及周明通敌之事坦白于天下,势必引起天下大震。”
“您以皇嗣之身,屈尊冒险,平定叛乱,自可称之为奇功……可历代天子,伟事多见,臣工百姓倒也不曾少听。”
“可五皇子通敌一事,对于皇室来说,绝对是大大的丑闻,失的必将是整个皇族的颜面!”
听到这,周彻下意识道:“所以父皇会一刀宰了他,以谢天下,不是吗?”
“不是。”贾道摇头,目光狡诈:“因为天子有更好的办法,让皇族彻底不沾上这污点。”
“嗯?!”周彻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让人背锅?”
“对,让人背锅,让李氏背锅!”贾道咳嗽一声:“李氏攀附皇族,却在河东为虎作伥,又构陷皇族,夷他九族不过分吧?”
“因妻族之失,五皇子必然要退出夺嗣之争,但天子绝对会保全他性命,以证实五皇子‘有妻族之过,而无通敌之罪’。”
“而将这一切坦白的您,虽有奇功在身,但未必不会被天子所恶,只不过隐而不发罢了。”
最后一句,让周彻心里微微一抖。
为天子所恶的人,一定成不了接班人!
相反,天子绝对会找个机会做掉这个人,为他选中的接班人扫清障碍。
除非,自己的实力已经强横到能压服天子……
“使天子厌恶、使李氏灭族、使周明不亡……”周彻忽然气笑了:“照你说,我有这么一件天大的功劳,反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当然不是!”贾道连连摇头不止,继而肯定道:“如此奇功,一定是有大作用的,只要运用得当,便能使您借此立嗣、站稳脚跟、扫除顽敌。”
“我有一策,可薅尽其财、剪尽其羽翼、绝其生望,最后再暗中示以罪证,让他在绝望中恐惧自亡。”
“如此,既能照顾到天子颜面,又能留下李氏为您所用,还能叫他死去……”贾道的计划,概括来说就是三步:先骗、再抢、威逼恐吓。
最后,这老货总结道:“殿下,朝中不同于战场,直接拔剑固然使人恐惧,但暗中的刀锋才最要人命!”
“老东西,你可真够坏的!”
周彻忽然发笑,让贾道一阵尴尬,连连晃头想要解释什么。
周彻又在他肩上一拍,继而发出阴险的笑声:“不过,我就喜欢坏的。”
“搞不死别人,就要被别人搞死。”
“搞死别人,一切便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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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说得办!”
贾道神色一喜,赶紧拱手:“殿下英明!”
虽然相处不长,但自认眼光超群的贾道觉得周彻比郭镇岳可是强太多了。
胆子大、做事果断、该狠不手软、该黑不心善……而且,年纪轻轻就能听人劝!
——镇北关外——
胡奴的骑兵正在火速靠近。
所谓胡奴,亦或北奴,是汉人北方游牧民族的蔑称。
胡奴由许多部落组成,屡有大朝崛起,如已崩溃于历史中的匈奴、鲜卑等族。
两百年前,又一大部落崛起,建国号为原;后被汉人讨伐,分裂为西、东两原。
西原国主暗弱无嗣,早逝后由其妻萧氏掌权,临朝称制;称为萧后,实与女帝无异。
“虽说有内应,但为防事情有变,咱们还是得走快些好!”
说话的是名青年男子,其名梁乙真——西原现任嗣位王子,继承人。
此番过来,自然是为了立功镀金的。
因此,年轻的他眼中燃烧着炽热战意。
“汉人多诈,我走前,你居后策应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来自于他身旁的女子。
女子身材极为高挑,细甲上两条笔直长腿紧锁马背。
她长着浅金色的头发和湛蓝色的眼睛,莫说是汉人,便是与她身边的西原人长相也相去甚远。
萧焉枝,萧后娘家的亲侄女。
闻言,梁乙真侧头望了她一眼:“你瞧不起我?”
萧焉枝神情淡漠:“安全而已。”
“安全?所以男人要躲在女人身后?难道大原的男人真没种了不成!?”
他嗤笑一声,意有所指,继而一夹马背,催速前行:“近卫随我来破关门!”
“是!”
远处,镇北关已依稀可见。
“胡人来了!”
关楼上,一脸风霜的守将眯起眼睛。满是老茧的粗厚手掌不断拍打着墙垛,似乎陷入了某种挣扎。
刘振汉,原一镇北关老卒,河东乱后,渐渐持兵,因融入贼人圈子,便在镇北关常驻。
看出了主将的情绪,他身旁的司马低声道:“将军,早前便已收到了郭公之命,他说……”
“他说要和胡奴合作?”刘振汉望向军司马。
“是。”
“那如果我不听呢?”
“将军,这绝对不行。”司马一听便慌了,赶紧道:“如果坏了郭公的大计,他一定不会放过您!”
“你过来!”刘振汉道。
司马面露怯色,但还是向他靠近。
刘振汉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对方裆部,接着哼了一声:“狗东西,篮子不是还在吗?怎么就怂成了这样?”
“你怕郭公找你算账,便不怕河东的父老乡亲刨你家祖坟么?”
“你怕周角颠覆了郭公,便不怕胡人杀你兄弟子嗣、拿你妻女老娘当狗骑吗!?”
司马满面羞红,喏诺低头。
片刻,梁乙真带着先头部队推到关楼下,有人出马大喊道:
“我朝应河东郭公所求,答应两家合作,特出兵来援。”
“速开关门!”
刘振汉走到正中,冷呵一声:“放你娘的臭屁!”
“汉胡之间,唯有你杀我家的男人,我睡你家的娘们,哪有他娘的合作?”
“你要是愿意把你婆娘送上来,我倒可以考虑考虑,好好与她合着做一番!”
梁乙真面浮怒意:“郭镇岳食言?”
“是,郭公故意诓你们这些胡狗来杀!”刘振汉拔出佩刀,指着梁乙真对关楼上守军道:“兄弟们,给我瞄准了射,谁能放倒一个胡狗,我就赏他一个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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