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红下意识地就说道：“囡囡太小了吧？虚岁才十岁。”
不光杨英红这么认为，爷爷奶奶也是这么认为的，衣裳都洗不干净，都是大人帮着洗。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人去几百里之外的地方，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啊？
也都和巧慧想一块去了，小女孩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大学什么的；
就算是成绩差点，进部队当个话务兵、卫生员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要去打球吃那个苦呢？
“囡囡，你自己说，不想去我就替你和陆老师说，咱不去了。”
囡囡却很认真地说：“妈，我喜欢打乒乓球，我想去，冯教练也说过，只有走出去，才能遇到更好的对手，自己还能进步。”
囡囡轻轻地拉了拉巧慧的衣角，说道：“妈，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我真的热爱乒乓球。站在赛场上，我很高兴很高兴，比穿新衣服比过大年还高兴。
冯教练说，外面的世界很大，有更多的高手等着我去挑战。我想去试试，哪怕路上有困难，我也想亲自跨越过去。”
囡囡的一番话，一点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巧慧看着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在赛场上挥汗如雨、勇往直前的身影。
巧慧看了一眼姥姥，又把目光投向公公婆婆。
杨英红说：“囡囡想打，我就支持她，这么大点孩子能静下心来干一件事，不容易。”
韩秀兰，“你们支持那我也支持，妈，星期天你照顾天天，我去给囡囡洗衣服。”
隔辈亲隔辈亲，真不是瞎说的。
囡囡赶紧对奶奶说：“奶奶，我都十岁了，我会学着做，老师说了人要学会独立，别像没断奶一样。”
韩秀兰：“……”
顾燎原是军人出身，现在的条件可比以前好多了，囡囡其实不用担心，但这种话他不能说出来，不然爱人又要声讨了。
“我去送囡囡，看看队内的情况。”
这件事基本上算板上钉钉了。
巧慧申请安装电话了，但现在僧多粥少，还在排着队。按这个速度，今年能不能装上还是个未知数。
“爸，咱能不能走走后门，快点把电话装上，囡囡还能往回打个电话，咱也能和教练多沟通。”
囡囡的性子温和，她不像宁宁那般伶牙俐齿的，怕她在队里受欺负。
顾燎原很少动用自己的权力，权力是国家和人民给的，只能为国家和人民服务，但今天他愿意破个例。
“好，我催催，囡囡，家里安了电话，你有事就去找教练，借队上的电话往家打，知道吗？”
囡囡没打算打，一动就告状，那她成什么？但她还是乖乖答应了，“嗯，我知道了，爷爷。”
巧慧再去送孩子，就把家里的决定告诉了陆老师。
陆老师很高兴，怎么说囡囡也是他挖掘的苗子，被区队看上，还是第一个。
“行，我马上给明主任打电话，这几天你们得开始准备了，带她的衣服随身物品。其他的就没有了，队上管吃管住，每个月还有十块钱补贴。”
又隔了一天，一辆老旧的绿色吉普车缓缓停在了家门口。车门打开，一名身着运动服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朝巧慧一家微笑着点了点头。
囡囡背着个小巧的背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只陪她多年的旧乒乓拍，眼眶微红。
天天见姐姐跟着一个陌生人，紧紧拽着囡囡的衣角，哭喊着：“结结布！结结布！”囡囡蹲下身，温柔地擦去天天的泪水，轻声细语，“天天乖，姐姐去打球，等拿了大奖回来给你买糖吃。”
说着，她轻轻掰开天天的小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那辆即将带她远行的吉普车，每一次回头，都像是要把家的模样深深刻进心底。
顾燎原和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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