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
林战轻笑一声,快步走到众多麻袋跟前,在为首一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眼后,也就淡声道:
“你是张恒,原是钦天监司正,因提出‘浑天如鸡子,地如子中黄’的说法,被主流排斥,之后一贬再贬,直至今日混成了监天司官正,你以前不少学生,如今都已经成了你的顶头上司,可对?”
张恒面露骇色:
“正是卑职……殿下听过卑职的名字?”
林战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自顾自问道:
“张大人也曾执掌钦天监多年,中间可曾去过东海之滨,吹过海风,听过海浪?”
张恒微微点头:
“卑职第一次被贬时,去过东海,还在海边住了足足半个月。”
林战继续道:
“那张大人可曾想过,当你站在海边,看到自远方航行归来的船只,为何总是先看到船帆,之后才能看到船身?”
此言一出。
张恒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识道:
“这……”
“这难道是因为,大地是有弧度的球,只不过我们人力目光有限,所以看不通透,但是大海放大了这种现象,所以才看得更为直观……”
“殿下,您相信微臣的观点?!”
林战笑着拍拍张恒肩膀,淡然道:
“格物致知,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张大人,你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说罢,他又将目光看向张恒身侧的麻袋,继续道:
“蒋岸,原是工部六品实官,却因为四年前奉命前往长江流域治理水患,反对主官逢河建堤的老办法,被雪藏至今。”
林战话音未落。
蒋岸已经气急败坏道:
“逢河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建造堤坝,根本就是懒政,根本不能治理水患!蒋岸不过是具实禀告,何错之有?”
林战微微颔首: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本王虽然不懂如何治水,但也大体明白堵不如疏,疏不如引的道理。”
“在本王看来,治水,从来就不该是一味的堵水,而是建堤束水,以水攻沙,蒋大人以为如何?”
这话说出来,蒋岸立马张大了嘴巴。
七皇子提出来的法子,不但跟自己此前治理水患的想法不谋而合,貌似还略胜一筹!
见蒋岸是这个眼神。
林战轻笑一声,继续道:
“众所周知,岭南水系无比庞杂,水患较之于江南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想,若是蒋大人愿意屈尊前往的话,定能有所作为,便是修建如都江堰那般功在千秋的神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蒋岸难得遇见跟自己观念相符的同道众人,本来还想再跟林战聊上几句治水的细节,但听到林战打的是把自己带到岭南的念头,当下立马噤声不言。
对此,林战倒也不以为然,轻笑一声后,便将目光看向立在他身后,看着稍显苍老的老者。“原户部侍郎,方博。”
相较于蒋岸和张恒这种六七品的小官,方博这位前户部侍郎,可是今夜实打实的重量级人物。
大乾算学泰斗级的人物,昔年还曾当过林战和其他一众皇子算学先生。
若不是因为他母亲去世,辞官归家,在老家守孝三年,直到两个月前才返回京城。
只怕林战也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去找这位赋闲的算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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