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冬日(1/2)

点击网址进入新版阅读页:http://www.doupo7.com全新设计,增加会员书架,阅读记录等功能,更好的阅读体验,精彩不容错过。

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天气霜降之后,气温就开始从凉爽走向了寒冷。也预示着寒冬临近。农人们,也由秋收忙碌逐步清闲下来。

今天村上来了拉弦子唱书的。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又因为他是个看不到东西的盲人,村里人带着半开完笑的叫他,瞎老汉。

他每次听到有人喊他,总是笑呵呵的应着,并拉了拉竹棍对前头引路媳妇说:“到了吗?”

“到了。”老妇人就回答说。

瞎老汉背后背着简单行李包,肩背着坠胡,穿着蓝色的中山装,头上戴着蓝色前进帽。老妇人则穿着花格的衣裳,背上背着矮脚鼓,矮脚鼓上还扣着一面铜锣,斜挎着粗布做斜肩包,鼓鼓囊囊的装了很多的东西。

书场和以往一样,还是村西头的空地上。老妇人卸下身上背的乐器和应用之物将瞎老汉安置好,便拿着铜锣在村里前街,后街的敲着铜锣转了一圈。便回到村西头的空地。等待人们吃过晚饭来听坠子书。

每次瞎老汉来我们村的住宿,都是村长安排在牲口屋老财爷那里。

吃过晚饭,人们都搬着小板凳,陆陆续续的来到村西空地听书。我们也拿着手电筒四处晃着手电筒的光柱,嘻嘻笑着来凑热闹。

坠子书是我们这里民间艺术,追子书是说唱艺术,多以沙哑腔居多。也充分体现出,江湖艺人颠沛流离生活的不易。

坠子书以坠胡为主,配上脚梆,简板和矮脚鼓有的还有铰子,醒木之类的乐器。地域的不同,所配的乐器也有所不同。不论怎么改变,坠胡是坠子书里必不可少的乐器。

这种走街串巷的民间艺术,深深吸引着,每个娱乐形式很少的农村的人们。这也是农人们进入闲暇的冬日里的乐趣之一。

农人们以一个半包围的围坐方式在瞎老汉正面。我们这些孩子就地围坐在离夏老汉最近的地方。双手托住腮帮,仰着面,看着再调坠胡的瞎老汉,老妇人将拉扯瞎老汉用的竹竿竖起埋在地上挖好的坑里。被点亮的风灯,用自制的铁钩挂在上面。这并不是为瞎老汉照明,而是为了让听坠子书的人们再黑暗中把目光和注意力集中于此。老妇人又直起三条腿的的矮脚鼓。

开场瞎老汉先唱了一小段《吹牛》作为开场。熙熙攘攘人群也安静下来。瞎老汉唱腔粗犷浑厚,铿锵诙谐,边说边唱,嗓音里充满沧桑感,有着朴素的乡土风味和浓厚的生活气息。

坠子书以唱为主,唱中夹说,所用唱腔主要包括“平腔”、“快扎板”、“武板”、“五字坎”和“垛板”等。瞎老汉将其表现的淋漓尽致。

先唱了小段作为开场,把农人的注意力拉到瞎老汉这里,瞎老汉开始了长篇大段演唱。

“说书不说书,先拍惊堂木。天也不早啦,人也不少啦,鸡也不叫啦,狗也不咬啦,咱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说的是岳飞大战牛头山,王祥卧冰惊动天。孟姜女哭的长城翻,三英结义在桃园唉……”

“好!”一大段的开场白赢得了临书场上农人们叫好声。

记忆中瞎老汉的大段,一直唱到小半夜,才收场。“瞎老汉,今天唱的好啊!很热闹,”村长走到收拾乐器的瞎老汉跟前说:“是新段子啊!以前没听你唱过呀。”

“是新段子,这新段子咱村还是第一次唱嘞只要热闹就好。”瞎老汉背上坠胡,用手在怀摸出烟伸手晃着说:“抽烟,抽烟。”

“你也抽一根。”村长抽出两根烟,一根夹在手上,另一只递到瞎老汉手里:“我给你点上。”

村长掏出火柴借着风灯的光,擦着火给瞎老汉点上。

“今黑还住生产队的牲口屋。你们跟老财叔一起回去。”村长裹了大衣说:“这天说冷就冷了,要是冷了就多铺些豆秸,会暖和些。”

“好,好!来你们村又不是头一回,有需要我找老财大哥。”瞎老汉永远都是半仰着面,与别人说话。

此时的老财爷,早已在坠子书结束时,就帮瞎老汉他们收拾东西了。听到两人的对话便扭过头说:“没啥事,村长这就交给我,我会招呼好他们。”

“好!都收拾完了吗?收拾完了就回,今这天真冷。”村长说。

天将放亮,村里赶早集的人们就胳臂上挎着篮子,蹬着自行车三三两两的奔向早集。家里的妇女们洗漱完毕,便开始打扫院子,生火做饭喂养自家养的家禽。

父亲和我一样在我上早自习时,和临村的一位工友,在天微微亮时骑着自行,去十几里外的厂里上班了。母亲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地锅里做上饭,打扫完院子,便在墙上摘下几个玉米棒子,站在院里喂家里养的鸡与鹅。这些被喂养习惯的鸡与鹅看到母亲手里的玉米棒子就聚拢过来,咯咯嘎嘎的叫着。母亲将两个玉米棒子交叉着互相揉搓着,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像下雨般的往下脱落。母亲在这些鸡鹅之间,来回的慢步走着,这些鸡鹅便跟着来回的走着。手里的玉米棒子播完,母亲拿着玉米棒子芯,回到厨屋将它们烧火用。这时早已在树上,窃视已久的麻雀和被我们叫做马嘎子的鸟类就会飞下树和家禽混在一起抢食吃。

马嘎子学名叫做灰喜鹊,因其外形酷似喜鹊,但稍小于喜鹊故此得名灰喜鹊。身体的长度约33-40厘米。嘴、脚成黑色,头顶至颈为黑色,背灰色,两翅上部为淡蓝色,两翅羽端为黑色。初级飞羽外翈端部白色或黑色。尾长、呈凸状具白色端斑,下体灰白色。外侧尾羽比较短不及中央尾羽的数半。栖息于村旁的树林之中,多以成群结队活动,空中一群,落地一片。印象中是一种什么都吃一种鸟类。叫声单调刺耳,韵侓嘈杂,无整体的鸣叫。

瞎老汉,也一早就起了床,和媳妇一起挨家挨户的收演唱的费用,多数人家都是挖上一瓢粮食来顶替现金的。少部分人会给上现金三毛五毛的不等,一场下来也不少收入。

瞎老汉在我们村唱了两天,便被临村的邀请去了临村演唱。热闹的听书场面就这样结束了。坠子书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吸引就是第一天的新鲜。小孩子们你想让他安静听完一场很难。坠书为到一半,便开始不安起来,小声的嬉闹之后便变成了高声。身后听书的大人们开始训斥:“这些熊孩子,别再这捣乱,想玩出去玩。”

我们便嘻嘻哈哈,跑出临时的听书场。

“我们去那玩?”家亮用手电筒照着亮问。

“带弹弓没?”我问。

“我带了。”小胖说。“我也带了。”放学很少出门的家富也说。

“走咱们去南地树林里打鸟去。”我说。

天上月亮还没有升起。天空中布满了闪亮的星星,而银河成了夜空之中最明亮的光带。又好似一条漂亮的泛着光亮丝带挂在天际之上。我们并没有人去欣赏夜空的美景,而是一心想着,一会被我们惊起的鸟儿,在发出惊恐的叫声后,向漆黑的夜空中四散奔逃情形。

南地的槐树林栖息了很多鸟类,每个槐树上都有至少三四鸟窝,而马嘎子居多。其中斑鸠是最为警觉的,看到我晃动手电筒的光柱,就噗噗愣愣的飞走了。

几发弹弓弹打到鸟窝,鸟窝里的鸟便发出受到惊吓后的尖叫,而直飞上天空。林里其他鸟也紧跟着都飞出,盘旋悬在半空各自发出不同的鸣叫。

我们灭掉手电筒,不发出任何响声。盘旋了一阵的鸟儿开始三三两两的落在树顶的树枝上。警觉的左左右右的扭动着脑袋观察着是否有危胁,确定了无威胁后,便又都回到了巢穴内。我们就猛然间打开手电筒,并又射出弹丸,它们再一次被惊起,再一次悲鸣四起,再一次盘旋在空中,很久都不敢归巢。

如此的反复,使很多鸟飞离了自己巢穴不再回来。我们的兴致也变成了无聊。便离开树林去玩那个玩过多次的不知厌烦游戏,’藏老猫’。这次当然还是小胖找我们藏,我们在限定的区域躲藏,这样找到的机会要大一点。

我们在他转过身,说数时便四下散开,各自找自己藏身之所。

适合我们藏身的地方很多,麦草垛,竖在墙上的玉米的秸秆和墙之间缝隙,树上,村边的河沟还有烧青砖的窑场,没有住人的房屋只要你觉得可以藏身身。

这次藏老猫,一直玩到坠子书结束,父母在村里喊我们回家才各自脏兮兮的回家。

进入冬月不久,我们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灰暗的云层,将天空整个罩的严严的,大地和村庄,也被罩上水墨色。刮了两天北风,是气温降的更低。布满河面冻冰已有一砖立多厚,为了测试冻冰能否上人上面扔好多半截砖头,早先扔的一半悬在冰上,一半嵌在冰内。留在冰上的砖是不久扔下去的,半截砖头旁边砸痕给出的信息是,冰上已经可以上人了。

下午我们的第一节课还没上完,雪花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课堂的窗台上。

“老师,下雪了!”一眼尖的同学指着窗外说。

“是啊,下雪了!可是小强同学,你的注意力溜号了。”老师用柔和的言语提醒说。

小强将头一下低到课桌面上不敢再看老师。

“下雪了,我想大家心神是不是都跑到可堂外了?”老师没在继续讲课。

“呵呵!我们都笑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对同学们,可有些麻烦,道路不好走了,穿雨鞋冻脚,穿棉靴,踩湿了还是冻脚。嗯!还有就是,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中到大雪。雪很大,有刮着风,提醒大家一下,再你们回家的路边上哪里有浇地机井可要记清楚,雪大会把井口穴盖住千万要注意。不管哪庄的学生一定要一起走,走前面的同学拿上木棍插一下看看是不是有空洞的井口。都记住没?”老师很严肃的和我们讲了下雪的注意事项。“记住了。”我们都扯着嗓子回答。

“好!把心神都收回来。继续上课。”老师用手向着教室门那里抓了一下收回手到胸口。

我们又都“呵呵!”的笑了。又都坐的直直的听老师继续讲课。

雪越下越大,大队学校的冬青树上厚厚的一层,绿色的冬青树叶被雪花包裹的严严的。我们也被安排提前一节放学,并且暂停了早自习以免发生意外。

校外也早已银装素裹,轻盈而美丽的雪花在风里满天飞舞,我们将书包顶再头上缩着脖子,迎着纷飞雪花,出学校四散而去。校门外的地上,散落着像开放的花朵一样的大大小小脚印。

我们未走出学校多远,身上就落了一层的雪花,由于有风平坦的路上的积雪少了很多。车辙也早已被雪覆盖。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看不清的土路上。身体时不时的被风吹歪歪斜斜的。

家长们也都拿着遮风当雪的器具向我们快步走来。

母亲拿着家里常常兜麦草用的布单子将我裹在里面。

“放学提前了。”母亲问。

“嗯!妈明天早自习不让去了。”我说。

“雪大,不上好。”母亲说:“回去好好烤烤,你的小手,这么凉。”母亲用她温暖的的大手扯着我的手说。

我走到家,棉靴上和面棉裤上沾满了湿漉漉的将化未化雪。母亲让我坐在床上脱掉已经湿了的棉靴和棉裤,把我盖再被窝里,以免着凉,便把我的棉鞋拿到厨屋灶火,放在地锅灶堂边,等烧完地锅放在灶堂里烘干。

晚饭后雪也未有停的迹象,不远处,不时传来枯树枝被压断的声音。看家的柴狗便会汪汪的叫上很久。

一大早,我还在被窝里,就被家里柴狗的叫声和院外柴狗的叫声和夹杂着小胖喊声:“家琦!家琦!…”给吵醒。我便一骨碌身爬起来穿,母亲早已给我今天准备好的机花棉袄棉裤。还有她手工缝制的棉袜和地上深腰的水鞋。我穿带完便跑出门去,院里的积雪也被母亲扫出一条一尺来宽通向各处小道母亲看见我便喊:“家琦别走远。要吃饭了?”

“不远就在门口。”我回答着出了门。

门外是,刚结婚不久同辈的明阳哥和他媳妇还有小胖,家福,家亮好几个我们的同龄人还有跟在各自身后柴狗。

“你干啥去?”我出门就问。“和明阳哥东地排涝沟抓野兔子去不?”小胖说。

“去不去家琦,带上你家的狗。”阳明哥手里牵着他的名叫猎犬的黑色柴狗,猎犬似乎早已耐不等待,不停的原地打转,仰着头冲阳明哥低声的叫着。

“等我。”转身回院去牵我的小花狗。拴在猪圈边上的小花,一直等待着我帮它解开链子小花不停用两只前腿向后刨它面前十几公分的积雪,并发出哀求般的低鸣。

“别动小花,”待我松开绑在木桩上的铁链,它便发疯般的跳跃着跑出了院外。

“家琦,别当误了上学。”厨屋做饭的母亲说。

“知道了。”我便跑了出门外。

阴沉的天空,似乎没有放晴打算,灰蒙蒙的。村头坑塘边上的柳树被雪覆盖的只剩下另一边的轮廓和覆盖在柳枝上的积雪形成一黑一白交相呼应水墨画的调子。坑塘的北边被风旋起,积在坑边上的积雪有一米多厚。长在哪里的芦苇露出不长的苇杆和苇穗。几只嘎嘎叫着的马嘎子落在上面,不停的叨嘬着苇穗觅食。

通往东地排涝沟的小路上,已有人在雪地上踏出了,一串长长脚印。有人一去了排涝沟,我这样想。

“走过去看看,抓到没有?”阳明哥说。积雪在我们脚下发出嘎吱嘎吱声音。狗儿们更是肆无忌惮的在雪地里奔跑嬉戏。不时发出汪汪的叫声。

最先到排涝沟的是一手把着鹌鹑,一手拿着木棍当拐棍的老财爷,他在仔细观察着沟里雪地上出现脚印。

“老财爷,找到了什么?”我们一到便问。

“什么都有,会飞的,会跑的都有。你们看这堆棒子秸下面这个洞,只有出去的脚印,没有回来的脚印。不知道里面还又没有?光看这脚印,这野兔子小不了。跑出去时间也不长。”老财爷指着沟里紧挨着棒子秸制茶枝插横生灌木丛边的一个雪洞口说。

老财爷的一指似乎给猎犬下的命令,猎犬便扑倒了洞口,两只前抓不停向洞里抓着叫着。

“看样子还有,把它掀开看看。”阳明哥说:“整它一下。然后再顺着脚印找。”

我们七手八脚的一阵折腾,从雪洞处一直扒到棒子秸出,秸秆被掀的到处都是,再我还没彻底掀起这些棒子秸时,与棒子秸颜色相近的野兔便猛从里面窜出,惊到了所有人,把站在正面的小胖下的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我们也同时大喊:“兔子!”

这也是追击的信号,所有的狗向着逃跑野兔追去,雪很厚野兔速度也被限制了,跳跃式的奔跑,雪被砸出好多坑。野兔和狗的体力消耗比在土地上快很多。

一阵的疯狂追逐后,想逃脱的野兔依然在没命的逃着。而追击的狗儿们显示出了劣差,只剩下猎犬和小胖的大黄还在追逐着,其余的则站在哪里冲着远去野兔狂吠。我们站在原地看着只剩下黑点的它们。在雪地里左左右右的一个跑着,两个追着。

大人们声声的呼唤,使我们没了看结果时间。我们几个余兴未了的,边走边看着,还在雪地追逐的一兔两狗。“不喊你是不是连吃饭上学都忘了?”

“没有。”我仰头看了一眼母亲:“妈几点了。”

“七点多一点,回去赶紧吃,要不上学真迟到了。”

一碗母亲自己下的酱豆,还有卷子馍,怕凉母亲都又盖在地锅里保温。我坐在用破架子车钢圈,做成的小饭桌前。掰块馍沾着酱豆吃,母亲舀了碗红薯汤递给我说:“别烫着!”

“还没吃好没?”吃饭神速的小胖,已经背着他的方格子书包来到我面前。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

上一章 目录 加入书架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