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微听说清理烂果子地的工作能提前完工,十分高兴,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告一日假,在家验地。”
肖大与肖嫂子告辞离去,林依问张仲微道:“你总是告假,不太好罢?”
张仲微摆了摆手,道:“不妨事,翰林院实在太清闲,只有学士们议事时,我才有点活儿做,其他时候,都是在饮茶。”
林依想起那世,某些机关部门,也是一杯清茶一张报纸一整天,忍不住笑了。
第二日,张仲微早早儿起床,去翰林院告假,回家路上,见刚出笼热腾腾的大包子着实喜人,便买了两个,捎带给林依。
林依许久不曾吃过外面的小吃,见了热包子,很是欢喜,但见只有两个,问张仲微道:“你吃过了?”
张仲微道:“昨晚还有剩饭,叫杨婶炒炒便得。”
林依感动,却又一阵心酸,分了个包子与他,道:“买地皮、盖酒楼,要花钱不假,可也不少这几个包子钱。”说着非拉张仲微出门,与他也买了几个包子才罢。
二人买完包子回来时,店里已站了个人,杨婶守在一旁。林依将张仲微拉了一把,没急着进去,站在门边悄悄看了一眼,小声道:“是祝婆婆。”
正说着,杨婶从店里出来,低声禀报:“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刚出门,祝婆婆就来了,非要在店里等你们回来,我可不敢留她一人在里面,只好守着她。”
林依笑道:“做得好,还是你老成。”她让张仲微拿了包子,先进里间去吃,自己则朝祝婆婆走去。
祝婆婆见林依进来,忙不迭送地行礼,脸上却无半分悔意,口中问道:“二少夫人,好端端的,咱们店怎么打烊了?”
林依拣了张桌子坐下,命杨婶上茶,祝婆婆以为是要招待她,正欲客套,却见杨婶只倒了一盏,放在了林依面前。紧接着,张仲微从里间送了两个包子出来,叫她吃饱了再说。林依也不客气,一手端茶水,一手拿包子,吃了起来。
林依不言语,祝婆婆越发沉不住气,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杨婶马上斥道:“你没长眼?没见我家二少夫人正吃着早饭呢,有甚么话不能待会儿再讲?”
杨婶待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祝婆婆从未见过她这般厉声寻人,一时呆住了,再不敢出声。
林依慢慢啃完包子,仔细擦手,与杨婶拉家常:“这家的包子不错,明儿多买些,让你们也尝尝。”
杨婶笑着应了,道:“那敢情好,我沾二少夫人的光,也尝尝这天子脚下的包子。”
祝婆婆想插话,又怕杨婶还训她,不住地吞唾沫。林依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问道:“我不是让祝婆婆在家照顾儿子么,怎地却来了?”祝婆婆赧颜道:“他进了大牢,不消我照料了。”
“哦。”林依淡淡应了一声,看着杨婶收拾桌子。
祝婆婆见她又不作声了,着急起来,问道:“二少夫人,咱们歇业几天?”
林依道:“这可说不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甚么时候门口的牌子摘下来了,就重新开业了。”
祝婆婆又问:“那咱们歇业,是为了甚么呀?”
杨婶端着托盘,正欲去厨房,回头斥道:“别一口一个咱们的,谁跟你是咱们?”
杨婶呛起人来,比青苗更甚,林依偷笑。
祝婆婆面露委屈,道:“二少夫人,我并未做错甚么,杨婶为何处处与我过不去?”
林依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这祝婆婆昨日才从官府回来,今儿就好意思称自己没做错甚么?也太大言不惭了罢?
杨婶也听见了这话,干脆将托盘放下,走到祝婆婆跟前,指着她鼻子骂道:“你是忘性太大,还是脸皮太厚?昨日你是因何缘由去的官府,又因何缘由挨了板子,倒是与我们好好说说?”
祝婆婆恍然大悟,辩白道:“二少夫人,昨日那是因为我家二小子与肖大家过不去,同二少夫人不相干的,我对二少夫人可是忠心耿耿,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忠心不忠心,林依不知,只晓得昨日那场戏,祝婆婆的演技真不错。她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状是不经意地提起:“祝婆婆好福气,儿媳妇口齿伶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祝婆婆明知故问:“我有两个儿媳妇,二少夫人问的是哪个?”
林依微微一笑:“祝二媳妇,我看她很机灵,又没外出做工,因此想雇她到店里来做个酒保,不知祝婆婆意下如何?”
祝婆婆呆住了,面现惊慌之色,还有几分惧意。杨婶见她表情怪异,推了推她,奇道:“你不是总抱怨家中只有你一人赚钱,养活不了么,好容易二少夫人看上了你家媳妇,这是天大的喜事,怎地还不磕头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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