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比较随和的夫子就是一整天都在玩。
比如这位林槿仪夫子就是属于严厉夫子那一挂。
这是与外表相违和的。
书画科多是女学生,她们一见林夫子就觉得,一个如此明媚开朗的年轻女子,上课定会很轻松,谁知恰恰相反。
这位林夫子一上来,连一点客套的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就让她们在书纸上画线。
但凡白纸上的墨线稍微有点不直,或者被她看到手抖一下,就要重画,画不好不许放下笔。
“书法在于静心,不在技巧。”
“你,重画。”
连海棠抬头对上林夫子的眼睛,才知道说的是自己。心中诧异,自己的手不过轻微地抖了一下,竟就被看到了么。
这样严苛的要求,在场难免有人不满。
就比如代妹妹上课的万千孜。她以为今日来能看到瑨王世子,谁知他没来。
万千孜厌烦这枯燥乏味的练习,练得手都酸了。
换作别的夫子,她早就把课桌掀了。
奈何对方是林槿仪,身份比她高,她不敢把愤怒表现得太明显,只得小声嘀咕,“这谁能画得直啊,有本事她来画一下。”
林槿仪走到她跟前,“你起来。”
万千孜愣了一下。
侧头看向林槿仪,眼神嫉妒地从她的青鸾盘凤腰带往上移,对上她平静的眼眸,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林槿仪到她的座位上坐下,拿起笔在万千孜的纸上落笔,手很慢却极稳,纸张拐弯处也丝毫不停滞,比量尺画出来的还要直。
众学生惊艳地赞叹出声。
万千孜瞟了一眼。
不就画条线么,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句。
林槿仪知道她不是来学习的,也懒得理她了。
走到讲台处看向座位上的学子,“我不知你们之中是否有学医者,你们当知出手稳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
“文字是有风骨的,宁折不弯,在必要场合,它会拥有特殊的力量。”
这句话让人动容。
连海棠抬头看向她。
“我应当只长你们三到五岁左右,我一日是你们的夫子,便要尽到这一份责任。我学书法已有十余载,从我识字那日起,我便开始写字。”林槿仪看向双眼发直望着她的学生,突然感觉像在对牛弹琴。
“罢了,你们继续。”
连海棠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向讲台上的林夫子,玉面长身,乌发高束,步履生风,青鸾盘凤白玉腰带束身。
她好像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皇城贵女。
容无饰自贵,发无风而扬。
举手投足间大气理智。
很久以前娘亲对她说的一句“你日后若有机会,不要困于家宅内院,要去朝堂政野”在此刻具象清晰起来。
然而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想要走上那个位置,会有多困难?
要走多远的路?
林槿仪发现那个学生依旧双眼发直地望着她,便拿出名册对了一下座位。
“连海棠。”
突然被点名,连海棠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
心中隐藏的自卑和不安在此刻显露无疑,慌忙站起来,桌上的宣纸被掀起带着打翻了砚台,墨汁溅了一身。
好滑稽的女子,众人发出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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