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原本还对此有些嗤之以鼻的薛吉,在听得阿璀突然问出的几个问题,立时便愣住了。
阿璀的这几个问题,在薛吉听来看起来是在询问,但每每指向精准,倒像是早就知道实情,只是来跟他确认一番的样子。
第一个问题,很显然对方知道他与昌平坊云浮楼,并不只是自己在楼中表演幻术的关系,至于对方是否真实知道自己与云浮楼之间的真正关系,确实是需要揣度多加揣度的了。
而后边的几个问题,也是很明显的,对方知道昨日的刺杀之事和今日自己的刺杀,并不是同一目的,也不是出自同一人的谋划。
而最让薛吉震惊的,却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自己自到金陵来这么多日,也就在昨日宴上才见到薛公望,除非是知道自己过往所有经历的人,否则仅仅就凭借着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是姓“薛”,便能平白无故有此猜测?
谁能如此敏锐?
薛吉心中已经自己给了否定的答案,他更倾向于阿璀已经有了关于自己身份的答案。
思及到此,薛吉先前嬉笑神色已经收敛,面色也渐渐凝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阿璀便是有这样的天生敏锐,偏偏她除了敏锐之外,还一向敢于大胆猜测。
在她看来有些事情既然都要靠猜了,那便不妨大胆些猜测,毕竟不论猜得多大胆或者多谨慎,最后都是要去的验证不是?
“小娘子这是在审讯于我吗?我连娘子身份都不知,为什么便要回答你?”薛吉看着阿璀,言词语气也少了几分轻率。
“不算审讯,只是我自己的疑惑,只是我想问你。”阿璀平静道,“你想回答便可回答,你若不想回答,也轮不到我来审讯你。”
“那么你何以笃定我便会回答你?我虽不知你身份,但只观你能出入于此,便知是敌非友,你如今直接上来开口便是这些奇怪问题,不觉得好笑么?”薛吉似乎觉得自己方才过于激动了些,凝重的神色渐渐有些收敛,竟然又带上了点笑意来,“退一步讲,回答了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吗?我不知道……”阿璀偏头看了看此处,竟然像是十分郑重的在想这个问题,忽然又道,“但是只要你说了一切,我可以保证你在此处不会受私刑审讯。也如你说的,你并未伤到卫国公,卫国公不是滥杀之人,不会仅仅因你刺杀未遂而要你性命。在合适的时机,你或许会被移送到大理寺或者刑部,我能保证最后对你的惩处定会按当前律令而来,纵然是大理寺或者刑部也不会行滥用刑罚之事。”
“唔,你这话听来,表面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处,但细想倒又像是个不小的好处。”薛吉笑起来,“但是你能说出这番话来,想来颇有些底气……当真不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我给你的机会,只有这么一个,说与不说,都在你。”阿璀并不回答,只是直直看着他,“我方才那话也只说了一半,卫国公并非滥杀之人,但陛下却不是……如今大渊上下谁不知道陛下待卫国公有若兄弟手足,你虽没真的伤到卫国公,但如今外头传言却尽是卫国公重伤未醒……”
阿璀后面的话并没有继续说出来,她相信薛吉是个聪明人。然而阿璀自己没有说,却不妨自认如今已经能体会几分自家公主殿下意思的崔白襄却道:“如今外头皆不知今日刺杀我家先生的刺客已经落网,若卫我家不说,你也走不出这处暗室,回头外面的人一撤,只需过个十天半个月……不知道你这位幻术大师的手段能不能将自己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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