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落笔三次,才慢慢在纸上落下墨来。
“……今得见关氏女名琢光者,肖似阿璀,若论性情秉性,相似阿璀三分;若论容貌气度,竟似阿璀四五分;然如今无从求证矣。自怀阙先生处得知其一二消息,无非当初流亡于乱世为关家收养,然天下动乱之时,与阿璀境况相似者何止一人?唯有其与关家结缘年月或可略做佐证,除此外再无更多详尽消息。待此处事了,吾将往阆中见关氏贺娘子,或可有所得……一切皆向光明,请陛下安心,无复忧虑,臣尽此心力气血,愿陛下得偿所愿,此亦臣之所愿,即冥然长辞,如得甘寝,无复恨矣!”
落笔第一个字之后,便洋洋洒洒无有停滞地写了下来。
崔寄甚至没再从头再读一遍,便吹干墨迹封入信封之中,信封压了蜡封,却只落了“崔寄”二字的款。
这封信不会随官方文书通过大内送到陛下手中,而是由崔寄与皇帝陛下的心腹直接传达到陛下手中,所以格式倒是随意些,看来更像是一封家书了。
其实说起来,除了一些需要走走明面的文书之类,崔寄与皇帝陛下之间的信件也多是二人之间的直接往来。所以即便崔寄不在金陵,有时候皇帝陛下得知的崔寄这边的消息,竟是比邮驿传递更快了。
将这封信收在一边,崔寄另铺了纸张,向皇帝陛下禀陈延请怀阙先生一事。
这几日下来,与怀阙先生已经谈妥,只是怀阙先生便已经应允出山,却也不是当即说走便能走的,关家到底是大族,即便关家如今已与关氏一族割裂,但怀阙先生也坦言去金陵之前,还是得先回阆中做些安排。这些事情,具体如何,总得跟皇帝陛下一一说过。况且,既然请怀阙先生入仕,总需要走中书的旨意下来,名正言顺地将怀阙先生请进金陵城。
这封信与方才那封不同,便算是奏表了,崔寄也写得详尽,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算写完,同样加了密封,收置一旁。
崔寄一边揉了揉因为垂首太久有些酸痛的脖子,一边扶着凭几慢慢站起身来。
隔壁书阁的灯烛还亮着,崔寄往门口走了走,靠着门框往西侧瞧过去,恰见着西侧书阁内的烛光晃动。
崔寄就这么静静瞧了一会儿,突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站直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瞧见那边窗户有人影一闪,紧接着便是灯烛的光更亮了些。
只这一瞬,书阁内似乎恢复了平静。
以崔寄之敏锐,几乎当下便确定方才那屋内不只那位关娘子一人。
山泽提了热水从前面过来,见崔寄站在门口,还有些奇怪。崔寄问他:“你从前面来,那位会景小郎君可在?”
山泽更奇怪了,却还是答道:“在呢。这热水便是他帮忙一起烧的。”
崔寄皱皱眉,又问:“怀阙先生也在?”
“是啊。怀阙先生方才要喝水,还是自己提了茶壶到厨房来要水的。”山泽觉得一头雾水,“您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你先进去吧,”崔寄摆摆手,自己去往西边书阁门口又走近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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