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是下午一点多钟,到了下午三点多钟,老周在这因为上火也没吃饭,就喝点汽水。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大摩托的声音,下来一个大哥,旁边后面还坐着两个人,骑着一辆大幸福摩托,一共三个人。
这人从车上下来,这人挺老肥的,有二百多斤重。
在1987年那个年代,全国二百多斤的人都不算多,这人长得老肥了,二百四五十斤,脸还黑,就跟狗熊站起来似的。
他一下车瞅瞅,就往里面走。
正好来到老周的电影院,老周正和他媳妇还有焦元南在这儿唠嗑呢。
来的这个人是南岗的一个大哥,叫老肥,真名叫詹刚,但那个年代混社会的人都用绰号。
老肥一进来瞅瞅,老周一抬头,哎呀,他们是通过朋友认识的,朋友给了信儿,老肥就来了。
老肥一进屋一坐,老周说:“这来客人了。”老肥往这一坐,老肥三十多岁了,瞅瞅老周说:“周哥咋的了?丢多少钱?”
老周说:“别提了,我准备上广州上点货,背个包两万多块钱,包给割了,两万块没了。”詹刚说:“这么多呀?挺他妈有钱,他妈一丢就丢两万这么多。
老周说,哎呀,这不寻思上点货吗?这赶巧了,有人打听道,我心眼也好,等我说完话,包让人割了。”
老肥一听,说道:“这个事儿,我可以给你帮个忙。这么说吧,这忙能帮,但是老周你也懂,这事儿不好办。这帮人是小偷,他们有句话叫贼不走空,不管是谁干的,这钱到了人兜里再往回要,就相当于从人兜里往外掏钱,肯定人家也不能全吐出来,得扣点。估计他们扣五千,两万咱要回一万五。一万五的话,我收30%的经费好处费,你能要回一万,你看行不行?行我就给你办。”
这老周一合计,确实挺黑,两万块钱找人去要还得给对方留五千,贼不走空不能让人全给吐出来,然后一万五自己再被收走五千,只能要回一万。
有人会说,这要是我肯定不干,但没办法,警察破不了案,自己也要不回来,都不知道谁干的,能要回一万总比一分没有强。
老周瞅瞅说:“一万也行,一万比一分要不回来强。那老肥啊,那咱就去啊。”
老肥一瞅,说:“行,那你要是决定干的话,一会儿你就跟我去,咱们一起去到那嘎达,我给你找找。我知道那有一团伙,应该就他们干的。我在南岗区混社会有头有脸的,哪个行业都懂。
老肥说,早年火车站那嘎达有一伙人,叫黄廷利,绰号黄瘸子,83年、86年严打之后,南下支队那帮人该抓抓,该判判,该崩崩,但还是有不少余孽。
咱说像长春的张红岩、于永庆,那不都是南下支队活下来的人。老肥说,应该就是南下支队那帮人的手下,有一个团伙,老大姓刘,一会儿我跟你去找去。
说到这儿,周立平一听,觉得十有八九就能找回来。
三点多钟,老肥就带着俩兄弟,瞅瞅老周说:“你看咋整啊,我这摩托车就仨人。”老周一瞅,说:“你开我车,我吉普车咱能坐下,四个人没问题。”
老肥说:“那行,坐你车吧,摩托车我扔这儿。”
这不准备要走了,焦元南也瞅着说:“周哥,用不用张军我们跟你一起过去?”
老周瞅瞅焦元南他们说:“不用了,你可别去了。”为啥没让他们去呢?别看老周给焦元南他们一年拿五千块钱,在这地方他们算是看场子的。
老周这个人挺仁义,他觉得这帮人就是孩子。在旱冰城他们也就是打个小架,他们看着场子还行。但真正跟那些玩江湖的、跑大轮的人打交道,让这帮孩子去拼命,万一有啥事打起来可不行。
他觉得焦元南他们肯定不能胜任这个活,也不能用他们。
老周又对元南说:“元南呐,你们别去了啊。然后有啥事儿,明天明天跟你们说,你们,你们先回家吧,天黑了一会儿。”
老周他就没用焦元南跟张军。
焦元南也没硬去,因为焦元南对这个行业确实不太懂,他也不知道谁偷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焦元南说:“行,周哥,完有啥事儿的话你吱声啊,待会!我们待一会儿就走了。”
老周他们走后,焦元南他们又待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老周跟着老肥,还有老肥两个兄弟四个人开着老周的吉普车,就往站前火车站那的小广场去。
来到火车站,这时候天还没黑,四点来钟。老周在半道上还合计咋找呢,这哪儿是贼窝呀。人家老肥了解行情。
1987年的火车站,跟前有卖冰棍的、卖雪糕的、照相的、卖胶卷的。
老肥把车随便停在一个摊儿上,咔嚓,车就停在那摊儿旁边。老肥二百多斤的身子一下来。
卖冰棍这人捎带招揽照相生意呢。
那时候所谓照相留影,比如说两块钱给你照张相,给你邮,你留地址给你邮家去。
其实邮个啥呀,都不给你拿底片,相机里面胶卷都没有,就糊弄外地人。
这人问老肥,大哥照个相合影呗,留个纪念。
老肥说:“不照相!老弟啊,我南岗的,我叫老肥,我打听一下子,这个刘万龙是不是在这个附近呢?
刘万龙??
对,就是那个小偷的头,是不是在这嘎达,在这嘎达的话,帮我通个气儿,你告诉他,你就说南岗老肥找他有事。”
这卖冰棍的人还真就是老肥下面的一个信号源似的。你看小偷在这附近都得有眼线,就像过去讲话了,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对个暗号啥的。
老肥一来就能摸出路数,随便找一个人就能找着线索。
这卖冰棍的小子瞅瞅他说:“行!那个你等会儿哈。”然后笑了笑。
在火车站跟前那些套皮尺的、下残棋摊的、卖鞋垫的人,全是一伙的,有小偷、有黄牛党,都是圈子里的人。
哪个城市的火车站都这样,人龙混杂,现在还好点儿,20年前九几年八几年的时候老乱了。
不大一会儿,这小子走了,他来到火车站斜东南角的一个国营招待所。
这小子进到屋里问:“龙哥在没?”
服务员瞅瞅说:“龙哥在楼上呢吧。”
这小子就上去了。
楼上的招待所二楼常年都是大通铺,屋里全是小偷。这就是当时哈尔滨火车站,南下支队余孽的一个团伙,头姓刘叫刘万龙。
刘万龙基本不干活,常年领着六七个骨干,他们管分钱、管各种事还抢地盘。
刘万龙挺厉害,实行铁腕政策。原来有不少过路的,像佳木斯的、鹤岗的、吉林的外地贼来偷东西,被刘万龙他们抓住后,手指头都给剁了。整得后来流窜作案的,根本不敢到这踩盘子。
手下过来对刘万龙说:“龙哥。”
刘万龙一抬头问:“小峰啊,咋的啦?”
手下说:“龙哥,下面来了几个人说要找您。”
刘万龙问:“谁呀?自报家门了?”
手下说:“对面挺明白咱们门子的事儿,自报家门摸得还准。让我直接找你,说他是南岗区的,叫老肥。”
刘万龙一听,“老肥?他来干鸡毛啊?”
手下说:“大哥不知道!!
他几个人儿啊?”
“四个人。”
刘万龙说:“给他带过来,让他上楼。”
“好嘞。”这小子就下去了。
刘万龙还说:“这逼小子我他妈也不跟他熟悉啊,他来找我干什么,没啥好事儿。”
屋里面八九个人待着,楼下这小子去通报后,不大一会儿来到老肥他们这儿。
“刚哥,龙哥在那边那个招待所二楼呢,说让你过去一趟,你找他有事就上楼上找他去吧。”老肥说:“好兄弟,谢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
开车顺着转盘转一圈到了招待所,老周把车一停。
老肥他们三个人加上老周,一共四人下车。服务员一瞅,老周说他们找楼上的。
老肥讲话了:“找刘万龙。”
女服务员一看老肥这模样,一瞅就是流氓,没吱声。
四个人上楼,老肥一身肥肉,推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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