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花白的头发上面覆盖了一层灰黄色的油泥,脏得根本看不出来颜色。
也看不出是直发还是卷发,反正是一团粘在一起。
乱糟糟的头发中间,布满了小小的黑色颗粒,稍微一动,就一颗颗滚落下来,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叶岚小声问于梦晓。
于梦晓摇了摇头,又转头俯在叶岚耳边说:“老鼠屎。”
近距离面对这一幕的詹爷终于忍不住放开了邓肯,退到一边,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哎哟……”邓肯缓缓收回手臂,支撑起身子坐起来。
他揉了揉疼痛的手臂,抬起头看了众人一圈,张嘴笑了,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原来还剩这么多人呐!我以为被我送走的差不多了!”邓肯轻轻地说,“这么多人打我一个,你们觉得,光彩吗?”
“你不配跟我们谈光彩。”郭平说,“先进屋吧,有不少事要问你呢!”
“不过,在那之前——”王晨把院子里放着的木水桶提了过来,把邓肯的脸按进了水里。
“咕噜噜……等咕噜噜……等会儿!我……”
没有理会院子里的挣扎,郭平向被他踢到一边的路障走过去。
红白相间的路障经过长期的风吹日晒,红色有点褪色,白色又有点发黄。
脆弱的塑料本来就布满划痕,正面还有一个大裂缝,经过这一摔,大裂缝彻底撕开,横跨了半个锥体。
郭平在裂开的路障前停了下来,轻轻踢了一脚,从路障里面也滚出几颗黑色的老鼠屎来。
郭平蹲下来,伸出手,从路障里面摸出来一只皱巴巴的没毛耗子,鲜红色的眼睛紧盯着郭平,在他的手里瑟瑟发抖。
裸鼠(基因编辑),1.2岁。属性面板这样显示。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地。小林优再一次回到她用了一个月精心建造和布置的小木屋,不禁满怀感慨。
眼前的一切都和她印象中大不相同,甚至一眼看上去,根本认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屋顶塌了一半,稻草、碎木板和灰尘落了一地。
曾经小林优引以为傲的木地板也被破坏得很严重,到处断裂翘起,布满毛刺和划痕。
再加上插在各面墙上的箭头,和被尘土固定住了的血迹,整面被踢断的门板,这里俨然是一个战场了!
在房间的角落里,小林优找到了被收起来的织布机,总算了松了一口气。
“这个织布机很精致,我很喜欢。你织的布也很精致。”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
“对不起。”她对小林优说,“你是个好人,我不应该对你那么粗暴。”
“但是夺取房子的事情,我不道歉,这是我的生存办法。”安娜昂起了高傲的头。
“没关系。”小林优没有笑,“至少你承认,现在房子被我们夺回来了。”
“对。一天之内,夺回了两次。”安娜承认。
“那个人是谁?”安娜看着刚刚进门的郭平,对小林优小声说,“他比那个光头更适合领导你们。”
“他啊,”一个优雅的微笑浮上了小林优的嘴角,“他是个传奇。你马上就知道了。”
郭平在残破的小木屋里走了一圈,摸了摸还算完整的家具。
桌子椅子都还不错,用得也是好木材,就是椅子少了些,只有两把。
桌子也有点小,九个人围坐,也太挤了点,至少还得再拼一张桌子。郭平正看着家具,只见王晨和詹爷中间押着邓肯,从门口走了进来。
洗过头发的邓肯看上去一下子正常了不少。因为瘦得脱相,他看上去比实际还要苍老一些。
邓肯还在滴着水的黑发里混杂着不少白发,两鬓尤其多,头发很久没有剪过,披在肩头。
他的相貌有些华裔的影子,中文很流利,但据说又是来自美国。
刚解救安娜的时候,郭平已经听她讲了打听到的全部信息。
这个邓肯,很大可能是一百年前为了报复社会,炸了诺贝尔化工厂的头号恐怖分子,诺贝尔化工厂副厂长邓肯·施特莱恩的后裔。
怎么回事,郭平想,从比赛开始的五十名选手,现在已经剩下九名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心不在焉的人?
合着大家根本不是来野外求生的,都有自己的目的?业余求生都能留到最后?
这对詹爷来说岂不是侮辱?郭平同情地看了一眼明明实力非凡,但总是被别人抢了风头的詹爷。
在这个年代,靠噱头可能比靠实力出名更容易。那么邓肯的所作所为,有多少是在制造噱头呢?
“我先从和我们直接相关的开始问吧。”郭平搬过椅子,坐在了邓肯对面。
“你在21号场地里都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动物尸体?”郭平紧盯着邓肯的眼睛。
“对啊!除了死掉那些,你还放走了不少半死不活的动物吧?”叶岚跟着问,“你想干嘛?就不怕把我们毒死!”
邓肯微微一笑:“放心,那些动物都是无害的。我具体在做什么,现在还不能说。”
“不能说?”郭平掏了掏口袋,提着裸鼠的后颈拎了起来。
“既然你不说,我们也只能把你的‘一号材料’解剖了,才能验证了!”
“小白!”邓肯差点跳起来,又被王晨按在了椅子上。
“你,你先把小白还我!”邓肯焦急地伸出手,“裸鼠的免疫力很脆弱,你这样摸它,它会感染的!”旁边的王晨笑出了声:“你一直把这耗子养在头上?那么脏它都没死,怎么,我们摸摸就不行了!”
“那不一样!”邓肯翻了个白眼,“我头上哪里脏了,那叫稳定生境。”
“生屁……”王晨在邓肯头上推了一下,又嫌弃地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你好好说,养这耗子是干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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