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余余浠前,林望还找人要了言欣然的联系方式,软磨硬泡了她好久,却也只是零星知道了点余余浠家里的事情,所以当余余浠讲起弟弟赌博欠债,叔叔一家以及奶奶溺爱在工程上起了贪念,爸爸糊涂打掩护,最后进局子的进局子,生病的生病,逃跑的逃跑的故事时,有些无法想象如此戏剧化难熬的生活,余余浠是怎么抗过来的。
同时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余余浠的父母疲于生活,一个对母亲言听计从丧失自我,一个拘于家庭内心压抑,婚姻的维持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没有感情的程序化生活,这是余余浠的情感没有信息的来源。而余余浠的奶奶极端偏心,叔叔一家的存在又让她养成了无论面对什么都平淡如水的性格,就算她的存在本就光芒四射,可只要一回到家就会成为被打压的存在,长此以往,换作谁都不会自揭伤疤,何况她有她的骄傲,想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身边的人,没人告诉她,其实受伤的时候还可以依靠他人。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五年前的余余浠或许会因为自尊不想将黑泥里苦苦挣扎的一面展现给林望,但如今的余余浠一家走过来了,时间真的治愈了一切,她想要往前走,坦然面对一切。可林望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最不愿看到了就是林望因为莫须有的过错而道歉。
“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能和你这么平静地讲话,不恰恰证明我现在很好吗?”
虽然余余浠嘴上安慰林望,但她也知道林望落泪的原因是心疼她,于是半蹲着,耐心又温柔地拂去他的泪水。
“真的都过去了,你现在还生着病,先休息好吗?”
比起余余浠,林望感性得多,他现在的心情自责占了一大半,手指掐进手掌却感觉不到疼痛,可除了“对不起”他找不出其他的话语。
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半夜,余余浠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牵起林望想把他先带进房间休息,但沙发上的人低着头一动不动,她也没办法强迫。
半晌,林望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带些委屈的意味问道:“那我们为什么分开?”
其实余余浠也不知道,当年她家里遭受变故,极端混乱,她不想把这糟糕的一切暴露给林望,她希望林望一直是站在阳光里看向光明的人,而不是被她绊住手脚,所以权衡利弊下,放弃了这段感情。但现在想来,对林望确实不公平,余余浠从来没给过林望选择,不过覆水难收,现在各自安好就好。
“可能是我太胆小了。林望,我没办法想象我们继续恋爱的以后的未来,也许现在很小的事情将来都会成为巨大的分歧,我不想我们回忆彼此时都是痛苦。”
最后余余浠给出的结论是这个,对于她来说感情是未知数,她不想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再赌上自己的人生了。
“那我……”
余余浠知道林望想说什么,先一步摇摇头,企图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可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注定是灵魂里有相似的部分,走到这一步,林望怎会轻易放弃?
“我还是要说,余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都说了你没错。”手腕被林望死死拽住,因为发烧,他整个人都是滚烫的,手心的温度灼得吓人。
“那就是我对你念念不忘,茶饭不思,胡搅蛮缠,你能不能可怜我一下?”没想到林望会说出“胡搅蛮缠”这样的词,余余浠的心都抖了一下,什么时候,林望在感情变得如此卑微了。
软硬皆施,只要余余浠有一瞬间的动摇被林望捕捉到,他就会解决一切。
客厅鱼缸里的鱼安稳地游着,随着氧气泡泡舞动,是屋子里压抑气氛里唯一一处灵动。
“四个月。”林望再次自我妥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说出了最后的期望,“和我谈四个月的恋爱,你答应给我过生日的,没完成,现在补给我一场好吗?”
之前雷雨天气停电,余余浠十分庆幸曾经给林望准备的生日礼物不在这个家,不然被他看见,两个人真的纠缠不清了,可现在他居然说起了以前的承诺,这是余余浠最为愧疚的地方。
林望要的就是余余浠空隙里的犹豫,他知道他赌对了,狡猾就狡猾了,现在的他连站在余余浠身边的机会都得不到,“威逼利诱”也好,正人君子也罢,只要能有效靠近对方,他什么都可以做。
步步紧逼的步伐,是林望心理上对余余浠的施压,只要她答应了,林望就会尽一切努力让她相信,他们只是分开了不是不爱了,他们的未来不是由一方决定的,是双方共同努力的,林望不会再幼稚地责怪余余浠一个人倔强地抗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坚强背后的痛苦和抗争,他只想弥补这些年的空缺,想证明如今的他已经能成为余余浠的后盾。都说夜晚的人是感性的,何况还是面对林望的“摇尾乞怜”,余余浠怎能不心软,糯糯的一声“好”喜得林望都不敢相信。
“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不能反悔。”
“嗯。”余余浠怕林望再激动下去身体真会吃不消,连忙按捺住他雀跃的心,“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去休息撒谎的吧。”
“我有这么无聊吗?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有什么想做的,我陪你。”
就当是做一场盛大华丽的梦,梦里余余浠会满足林望的愿望。
吃完药已经退烧的林望睡梦里还是迷迷糊糊的,抓着余余浠的手不肯放开,导致她昨晚陪了她很久才离开,所以说他们这样算是复合了吗?
衣服出了汗黏糊糊的,林望换了衣服之后就站到了余余浠家门口,但来开门的是潘乐乐。
“我找余余浠。”开门见山,林望不和潘乐乐废话。
自从上次林望明确和余余浠说了自己不喜欢潘乐乐,旁敲侧击下,余余浠也是说了几句劝人的话,只是林望突然来找人,潘乐乐还是有些奇怪,说了句“余浠还在睡觉,有什么事吗”便静待林望回答。
照顾了自己一夜,现在补觉太正常不过了。“那我过会来找她。”
奇奇怪怪,合上门,潘乐乐就见到余余浠顶着熊猫眼从房间里走出来,建议她再去睡会,又想到她和林望微妙的气氛,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都答应复合了,潘乐乐迟早要知道,余余浠尽量有最简单的讲述方法,大致说了下俩人的关系,不过隐瞒了只是复合四个月的条件,只说再相处看看。
原以为像潘乐乐的大小姐性子可能会埋怨几句,她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猛敲余余浠背。
“我说呢,上次他拒绝和我出去又突然答应,原来是因为你,嗨呀,瞒着我干嘛,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不过你不说,害我白白出丑,这事你得请我吃饭,不过也是,我要是和前男友见到,非得打一顿。”
余余浠点头答应,感谢她的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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