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昙听到了走来的脚步声,故意在草垛上坐下,靠着墙边装睡。
脚步声在牢房门口停下,来人似乎没想到幽昙在这种地方能安心睡觉,无奈叹息,“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啊,小娘子真是……随遇而安。”
幽昙毕竟是装睡,此时睁眼,微笑着看向来人,“毕竟,我可不认识什么能收买大理寺的大官。排除下来,也只能是你们无枉在里边做文章了。既然是你安排的,还有什么不能安心的呢?”
“你就不怕……假如我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来暗杀你的呢?”何人笑故意装作冷漠。
“那你就不会带着水灵了。”幽昙随口点穿,然后从草垛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沾上干草的裙面,“虽然这背后是你想了办法,但直接和大理寺对接的,却不是无枉的人。所以大理寺的狱卒并不知道你们会来,你们是用水灵的幻术混进来的。”
“又败给你了。”何人笑取出偷到手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具体的事出去再说,水灵会用幻术让别人把我这个属下看错成你。放心,她很可靠。这几天,要麻烦小娘子帮我一个忙。”
悄悄在牢里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又悄悄把钥匙还了回去,三人踏着月色,避开了京城里巡逻的官兵,在一处能看见将军府的屋顶上坐下。
坐下之后,幽昙嬉笑着,毫无诚意地感叹了一下,“刺激,刺激,感谢何大教主,让小女子有了一番难得的经历。”
何人笑却无视了幽昙的发言,直入正题,“有人挟持了圣上,只怕要变天了,现在还不知道主谋是谁。这次请大理寺暂缓定罪的,是林丞相,就是宁丞相死后,新上任的丞相。这位林相一向与言家不和,暗中也做了点调查,但还没掌握能给言家致命打击的证据。”
这一上来就是重量级的消息,幽昙也着实没想到。
何人笑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的人看到言轻絮进了将军府,知道肯定有好戏上演,就多留意了一下。后来看到小娘子也去了,而那个言轻墨也不是善茬,我就偷偷给林相递了消息,说言家近日会有大事发生,他们肯定要陷害无辜的人。不管林相信不信,他都一定会关注将军府的动静,因为如果真的有什么把柄给他抓住,那是有利无害。如今的大理寺卿,是和林相同时提拔上来的,两人交情不错,都与言家不对付。所以能有什么对言家不利的事,他们是乐意合作的。”
“上一任的大理寺卿去哪了?”幽昙还记得,清辞曾经说过她在家破人亡后找过大理寺,但大理寺不搭理她。
“在宁相死后没几天就淹死了,当时除了酒后失足之外,什么也查不出来,最后只能这么结案了。”何人笑说话时,有些狡黠地笑着,“果然,小娘子也觉得其中有秘密,对吧。”
幽昙在屋顶上仰面躺下,看着天际的凸月,“这么大个人,要真的喝醉淹死,可能性很低,怕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被灭口了。言归正传,你要我做什么?”
“去救圣上。”何人笑也在屋顶上躺下,“虽然无枉是效忠于‘圣上’,而不是具体的某一位皇帝。但既然对方还没篡位,我就不信圣上会愿意等死。”
“你这次回京,遇到了什么事?”幽昙侧过脑袋,看向一旁的何人笑。
何人笑正双手垫在脑后,仰望星空,“这是我第一次进京面圣,以前圣上有什么旨意,都是一个使者来总部传话的。这次使者把我们传唤到皇宫里,竟然一路带我们进了圣上的寝殿。我们这才听说,原来圣上已经病重,很长时间不能上朝了。使者说我们在霜月宫的事上没有听话,圣上很不满,要我们在圣上面前立下誓言,除掉企图带来祸患的清幽阁。”
“那你怎么不听话了?”幽昙丝毫不紧张,很确信对方不会出手一般。“因为不对劲。”何人笑在屋顶上撑了一下,坐了起来,看向远处一片漆黑的将军府内,“若是在其他地方,由使者传话可以理解。但在圣上的寝殿里,还需要使者来讲吗?我怀疑圣上已经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而使者是知情人,他恐怕在帮着什么人篡权。”
“你觉得,圣上被人困住多久了?”幽昙突然想起来很多以前的事。
“这我不知道。”何人笑摇了摇头,“但我仔细想过后,怀疑霜月宫的命令也是使者自作主张。诚然霜月宫勾结火神教,但如果灭了霜月宫,边境上少了一股力量,火神教更可以畅通无阻入侵中原。这还只是我知道的,在我接触不到地方,恐怕还有很多圣上根本不知道的命令,被伪装成圣令吧。”
幽昙也坐了起来,看向了远处的大理寺方向,“这种事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发生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者,最初肯定不希望被怀疑,所以不会立刻让圣上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反而,他们一般会与圣上搞好关系,取得信任,先通过信任关系,诱导圣上做出一些对他们有利的决定。等到哪天圣上发现他们的狼子野心了,他们才会彻底将圣上变为傀儡。”
何人笑好奇地回头打量,“你不是不了解官场嘛?怎么会懂这个?”
幽昙不好意思地笑笑,“话本里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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