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忙活自己的,嘴里忙活全孝慈的,东华好不容易完事儿也算进入了贤者时间。
他对着路边垃圾桶用矿泉水漱口,还没漱干净呢全孝慈就催着让他上车。
“怎么着,饿了?”
东华喜上眉梢,愿意好好吃饭就行。
全孝慈还没缓过来,眼睛里闪烁着一层水光,像揉碎了星子在里面。
他正用手背给潮红的脸蛋降温:“想喝草莓牛奶,我要去便利店。”
东华哪能有异议,为了能在床上当狗,在床下就得学会当牛做马。
“欢迎光临——”便利店门口的感应器响了。
只是买瓶牛奶而已,全孝慈懒得让东华跟着自己,把人打发到附近的菜市场。
蹲下用手指点着冰柜,他有些惊喜地发现只剩下最后一瓶。
伸出手去拿,和带着素圈银戒的修长手指交叠了一瞬。
“不好意思,这个。。。”
韩宇不想把最后一瓶让给别人,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他还是那么漂亮,口罩能把大半张脸盖住,怎么比高中时候还瘦呢?
韩宇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贱骨头,自我感动地带着高中时期玩笑一样做的手工戒指为什么偏偏就要被全孝慈看到呢?
赤裸裸地证明自己是个活在过去的可怜虫,恨不得让一辈子都停留在那个时候吗?
好了,现在连佯装释怀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之间,韩宇竟然感到一些窃喜。上天都斩断了我伪装不在乎的退路,何尝不是一种撮合姻缘呢?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想要问一下全孝慈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再顺势打探感情状况,韩宇难得对未知怀揣着侥幸心理。
“读博期间快要结婚了吗?你效率还是那么高,不过婚戒的话有点太朴素了。”
全孝慈很天真热情地笑着,摘下口罩后表情依旧自然。
就像那枚戒指不是他亲手做的,又戴在十七岁的韩宇手上一样。
韩宇哑然,试图从琥珀色的眼珠里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还是很好看,玻璃珠子一样透亮。
不像自己从初中就开始戴眼镜,不戴隐形眼镜就是死鱼眼。
他祈祷着,冥冥之中或许并不存在的神灵都收回了那条架在爱河上,名为“体面”的桥梁。
全孝慈却还是和十七岁的自己一样,永远不肯让别人难堪。
可韩宇根本就不想稳稳当当地过河,他早就任由汹涌的流水将自己淹没了。
“不是订婚戒指,倒是你”,韩宇顿了顿。
他身量太高,全孝慈的卫衣领口又宽松,暗色的吻痕应该是才过了一夜的痕迹。
韩宇扶了扶眼镜,笑的和两人初见时一样:
“你连同学聚会都不参加,只和关系好的女生聚在一起,真有你的。”
全孝慈手动帮正在打扫的机器人调转了方向,转身开始挑选果干:
“走两步就要投空气篮的未开化物种我可懒得叙旧,也就你那个时候安静听话。”走到狭窄的零食货架前,韩宇也不想说当时的舍友只在他面前这样,无比认真地对比着桃子果干的配料表:
“大家上大学以后都变化很大,你跟白毫不是考上同一所大学?
他高中就挖尽心思打扮,在大学八成也是会被投表白墙的潮男吧?”
“他?得了吧”,全孝慈似乎这个货架上的商品没什么兴趣,转过身看身后的饼干:
“我最讨厌白毫,嘴贱的不得了。”
韩宇哪能不记得,最好的朋友和喜欢的人共同参与过的回忆,他甚至不用回想。
全孝慈高二时就在市内的漫展里有名气,未成年不能被邀请做嘉宾,但是为爱发电得到的情感回馈也足以支持他坚持下去。
当时有一部热血魔法少年番很火,俗套的主角三人团。
好在剧情制作精良,经典人设也总是非常吸粉。
身着红衣正义感极强的力量型女主,永远披着蓝色外套的冷静法师女二。
全孝慈呢,就很适配那套嫩粉色的治愈系男主cos服。
超短裤加上清凉的挂脖系带上衣,如果不是他这样小的骨架,又有如此漂亮的脸蛋,歪带小礼帽发卡时就有装嫩嫌疑。
着急赶着上晚自习,全孝慈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裹了件大衣溜进教室里。
他是属于洗把脸就能去漫展的类型,又更偏爱自然生活化的cos妆,用湿巾擦了擦就不太容易被巡逻的年级主任发现。
班上的女生几乎人手一台相机,知道他刚从漫展回来死活缠着全孝慈要拍几张。
“可以是可以,那你们把前后门都关上哦,我怕老师骂。”
全孝慈跟女生说话就有点撒娇的语调,他很喜欢被众人包围欣赏的感觉。
但是有白毫带头,班上的男生最喜欢对着全孝慈说两句不痛不痒的酸话。数学课代表已经把他的宅舞视频投放到多媒体黑板上,伴随着欢快活泼的曲调,女孩儿们热热闹闹地欢呼起来,众星捧月似的和全孝慈嬉闹。
尽管大家早就对全孝慈的美貌心里有数,但厚重外套脱下来的一瞬间,班级里所有人还是不可抑制地沉默了。
教室的灯管刚维修过,平时用来写作业照明正好,韩宇每次想起来却觉得那个时候亮的太过。
全孝慈真的太白了,还不是墙面那种透着死气的白,是有生命力的莹白色。
这身衣服露肤度对于习惯穿校服的高中生来说也很惊人,牛乳浇筑成的黄金比例被cos服衬得淋漓尽致。
全孝慈已经习惯摆姿势被拍,不自觉就摆出了番剧里男主角惯用的神态。
剧情里,男主角平白无故就从下往上低垂着眉眼看人,天生就把脆弱和低姿态融进灵魂。
可只有柔弱又太乏味,男主身上最出彩的地方是一种具有诱导性质的温和,像包裹在水中的刃。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全孝慈对这个角色的还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哪怕没看过这部番的路人,也都对那个漫展上低眉浅笑的男高coser印象深刻。
男生们聚在角落里很不在乎似的怪叫,被白了几眼反而更来劲。
白毫用手肘顶顶正在稿纸上演算的韩宇,笑嘻嘻地挤眉弄眼:
“她们女生真的好夸张,只是因为和全孝慈关系好才这么给面子吧?”
他说的很小声,环境又嘈杂,韩宇没听清。
又怕写了满满一页纸的最后答题被扰乱到写错,只好含糊地嗯啊两声。
看出他没什么兴趣参与,白毫摸了摸鼻子,挤到讲台上点评全孝慈的跳舞水平。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靠这个吃饭。倒是你,想做rapper赶紧退学好了,省的学历太高失去追逐梦想的机会。”
全孝慈真是烦死了,不明白为什么白毫老是要当着自己的面说些酸话,看不惯的话背后乱讲也没有人管他啊。
女生们更是很不客气地外放白毫的自制音乐,用尖酸讥讽百倍的语气嘲弄他。
白毫挠了挠寸头,倒也不生气,嘿嘿地笑起来把五官自带的痞气消解成傻劲儿。
惹得全孝慈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和数学课代表拉着手瞟他。
有男生想故意从全孝慈身边过,不小心挤掉放在椅背上的围巾,全孝慈都懒得捡,随手抄起一本书卷成筒追着他打了几下。
韩宇用红笔打了个对勾,手表记时也响了,套卷的速度和正确率兼顾才有效果。
他站起来伸了个拦腰,准备去外面接个水透透气。
盯卷子久了人就容易眼神发直,韩宇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差点做错的小步骤,踩到了很绵软的东西。
低头才发现是条浆果色的红黄格子围巾,韩宇和全孝慈不熟悉,但下意识就觉得这种很漂亮的东西只有他会日常穿着。
有些慌乱地左顾右盼,果然发现围巾的另一头搭在全孝慈的椅背上。
“真是对不起,我拿回去给你洗干净。”
韩宇连连道歉,才注意到全孝慈的这副打扮,羊脂玉一样光溜溜的腿和手臂让他磕巴了一下。
知道班长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儿,全孝慈倒也没有推脱,只是笑眯眯地对他说这是羊毛的,得手洗才行。
韩宇才明白刚才耳边突然炸起来的喧闹是因为谁而起,也是,虽然同龄人本身都很活泼好动,往热油锅里洒水的效果也只有全孝慈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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