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五条莲弯唇笑道。
他效率很高,从她入睡到醒来不过一刻钟,画像和狗都送来了主院。
画搁置在桌上,夜椿望了眼它,坐起身下床,伸手揉了揉柴犬的脸盘子,“叫它什么好呢?”
五条莲支起下巴,眨眨眼道:“大黄?”
夜椿死鱼眼盯他,“好土。”
“唔,说笑的而已。”五条悟笑起来,长臂一伸,将夜椿和柴犬揽进怀中,“就叫永远吧,椿和永远要永远在我身边哦。”
夜椿垂下长睫,瞳孔颤动,轻轻点头。
“你没别的事要做了吗?”她随口问道。
“本来是有的,不过我说了会陪着你的嘛。”五条莲笑吟吟道,“椿想出去走走嘛?”
夜椿歪头想了想,“能去街上溜永远吗?”
她话音刚落,手被人牵了起来,五条莲垂眸笑望她,“走吧?”
上街前,五条莲吩咐侍女拿来了一件浅蓝色女士和服。
夜椿不习惯穿浅色的衣服,说出拒绝的话后,他像只大猫一样抱住她,毛茸茸的发丝蹭着她的脸颊。“椿偶尔也穿些浅色的嘛,黑黑的太沉闷了。”五条莲道。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脊背,轻声说了句“好。”
五条莲不知为何,心中划过奇怪的滋味。她就在他怀里,能看到她的双眼中都是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青柠香。
他却说不出为什么奇怪。
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面上笑着,为等她换完衣服,他牵起永远出了和室。
月光洒落院中的白山茶花瓣,霜凌覆盖空气。他背靠和室门半蹲,永远趴在他脚边,慢慢地打起舒服的呼噜。
五条莲伸手轻轻抚摸它柔软的毛发,喃喃自语:“你是讨厌我了吗?”
它将眼睛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凝望他。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它伸出湿热的舌头,仰头舔了舔他的手背,他的手一滞,若无其事地继续揉抚它。
“我说喜欢你,从来不是说笑。”
“你信我了吗?”
“还是说,你并不喜欢我呢,也就不在意这个答案的真伪。”
“稍微也喜欢喜欢我嘛。”
“……”
永远睡着了,小胡须一抖一抖,鼾声越来越大。
椿怎么还没出来?五条莲翘起的唇角倏然压下,转身将手放在和室门上,叩响它。
“椿?”
无人回应。
他垂下眼睫,笑着说道:“椿,三声内不理我的话我就进去了哦。”
三。
二。
一。
零。
他拉开和室门的手无意识地有些抖,望见少女站在阴影中,她雪白的小半边肩颈时,他睁圆了眼,和她平淡的视线对视上。
“我……”
少女望他,一个字也没说,动作平稳地拢好衣服。她走到他身前,主动牵起他的手。
他像被什么东西砸晕了头,和她手牵手走到街上,听到嘈杂的人声堪堪回神。
永远很乖,她没用绳子束缚它。
它也就这么跟在他们的脚边,引起路人循环往复的注视。
少女忽然扯了扯他的手,他侧眸望去,一张火男脸突袭到面前,那人歪歪脑袋,他无奈地笑了下,伸手向面具摊也拿了张火男面具,学着她歪脑袋。
她拉着他继续往前,他顺手往身后的面具摊丢了一吊钱。
和她一起在人流中窜行,他解除了无下限,任由人的体温和气息弥漫他周边。蓦然,她停下了,回首摘下脸上的面具,轻柔地笑望他。
寂寥的夜幕倏地划过一道流星,震撼的流星雨随之降临。
此时,街上的嘈杂声一瞬静默,人们仰望星空。
唯有五条莲望着眼前不存在的幻象,白布缚着的双眸滑下一滴泪。
泪滴落下来,是他今夜流的第二滴泪。
第一滴泪是在他进了那间黑暗的和室落下。
他拉开那扇门,她无声息地倒下在地。
脑海中还原出一幕,他靠在门外说着心里话,一门之隔,她也靠在门内安静倾听。
从那时起,他再也没能见到那双眼睛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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