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浓立即摇头摆手,大声回:“谢谢,不用了。”
她指前面:“我快到了。”风大得她眼睛睁不开,喊完就赶紧闭嘴,风快要灌她嘴里。
“上车吧,”罗泉探头到副驾这边来慢速跟她,“不是晋先生让我来接你的,我真是路过。”
秦意浓还要再拒绝,罗泉后面的车开始狂鸣笛。
罗泉喊:“秦小姐,快上来。”
说着停车,罗泉把副驾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扔后面,推开副驾车门。
秦意浓想起包里的白色手机,顿了一下,对罗泉道谢上车。
车里热,罗泉穿得少,他看了眼秦意浓穿着黑色羽绒服,很厚,但他不敢叫秦意浓脱衣服,稍调低温度。
罗泉递秦意浓纸巾说:“秦小姐擦擦头发。”
“谢谢。”
雪落在头发和衣服上,化出水来,秦意浓小心擦着不要碰脏座椅。
“秦小姐吃早餐了吗?”罗泉问。
秦意浓说:“吃了。”
想了想,秦意浓说:“您不用总叫我秦小姐。”
一边拿出白色手机放到中央储物盒里。
罗泉看到她动作,没出声。
一路只聊天气,没碰半点其他话题。
到她公司楼下时,秦意浓再次道谢,罗泉客气说“秦小姐客气了,正巧顺路”,顺手帮她按下安全带按钮说:“秦小姐注意脚下,路滑小心。”
秦意浓点头,面对罗泉的好意露出点笑意:“您开车也小心,一路安全,再见。”罗泉看到秦意浓的面上笑容,他有短暂的思绪空白,而后心惊迅速敛息回神,恢复前一天送手机时的冷静与沉稳,镇定点头道:“秦小姐再见。”
秦意浓提前半小时出发,又坐顺风车过来,到公司的时间提前了整一小时。
保安看到都惊呼:“秦助理,您是真爱上班啊。”
秦意浓无奈笑着摇头,从羽绒服兜里取工作卡,笑意停住。
取出工作卡和另一个她碰到的东西,秦意浓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玻璃门外。
罗泉的车已经消失。
“秦助理换新手机了?”保安笑问。
秦意浓握着完全不知道罗泉什么时候放进她羽绒服兜里的手机,缓缓摇头:“朋友落下的,中午还。”
三月春色了无,返了冬,朔风咆哮刮过,春晖科技办公室的窗户也跟着发出寒峭风声。
到九点半时,徐蕈和向晓满仍未出现在公司里。
十点钟,徐董事长的秘书私聊秦意浓要数据表格。
十一点半,人事经理吴尘私聊秦意浓:“现在来2号洽谈室。”
2号洽谈室是三人谈的小间,除了平时吃瓜子谈些小事外,也是员工离职前的闲聊室。
百叶窗关着,音响放着鸟语花香的轻音乐,窗台熏着令人放松的精油香味。
吴尘接了杯热水放在秦意浓面前,他按着领带坐下问:“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快毕业了,回学校写论文,准备答辩。”秦意浓按邮件里写的说。
吴尘不说话,面带微笑地看着秦意浓。他很喜欢这样,对同事无声施压,同事就会自动打开话匣子。
秦意浓有点渴了,垂眼喝水。
慢条斯理地喝掉半杯,又半杯。
起身又去倒一杯。
吴尘换了几个谈判时有压迫感的动作,都没等到秦意浓的反应,反而等到了秦意浓一次次的续杯。
他心烦地揉了两下眉,咳声开口说:“徐总不赞成你辞职。”
“我直说吧,意浓,”吴尘说,“你大一入学时虽然是市场营销专业的第一,但那是四年半前的事,你到现在还没有毕业。你去年九月入职的时候拿不出毕业证学位证,我想你今年六月可能也拿不到。高中学历不好找工作,春晖科技是你现在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你回去再想想。”
“谢谢吴经理的好意,”秦意浓抬眼,神情不怒不恼,态度不卑不亢,被水润过的嗓音流出动听的韵味,“我已经想清楚了。”
吴尘直直对视秦意浓的清丽双眸,忽然看到了她眼里的自己,像自己被吸进了她眼中,他心跳蓦的重重快了两拍节奏。
吴尘呼吸变奏,不自然地避开对视,低头整理领带说:“半岛国际医院,徐董强制徐总住院,向秘书在陪着徐总,你吃完午饭过去和徐总说吧,徐总在等你。”
稍停,吴尘忍不住破例,眉头紧锁地提醒她说:“徐总若是不同意,你的那份提成,这个月很可能不会发。”
秦意浓从容不忙地起身为吴尘接水,看着透明水流与杯中波纹凝神思索。
接好大半杯水,水杯轻轻放到桌上,秦意浓站桌旁未坐:“吴经理,我档案在学校,公司没给我交过五险一金,我不需要离职证明。我现在是实习期,但公司的实习证明对我没有任何用,所以我可以随时离开。我发给您和徐总的辞职信只是为表尊重,如果公司不准备发,我中午去看过徐总后,下午就不回来了。”
稍停,秦意浓对吴尘说:“以上,请吴经理在我去医院之前转告给徐总。”
“秦意浓,”吴尘震惊地推桌站起来,水杯摇晃出水,眼底是不可思议的失望,“徐总正在住院,你是他学妹,他又一直都很照顾你,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些?秦意浓你这么冷漠吗?”
秦意浓礼貌地给了吴尘口中的冷漠反应:“吴经理,我去吃午饭了。”
秦意浓没去吃午饭,直接走出公司大楼。
从春晖科技到半岛国际医院,路上经过晋氏的桑田国际,先去桑田国际送手机。北琼天气变幻莫测,午时雪停风也淡了,阳光从云中出来快速消融积雪,堆雪从松树上抖落下来露出绿叶,像突然间从冬日来到春天。
出了地铁后,还要步行七百米,秦意浓羽绒服里面是单薄的白衬衫,穿着热,脱了又容易着凉,便一直穿着,走到桑田国际楼区门口时,出了一后背的汗。
保安拦着不许进,秦意浓递出装有手机和一些白纸的密封文件袋交给保安,拿出身份证登记后暗示了句这是给罗泉助理的重要文件,让保安帮忙转交,保安听明白了,谨慎收下,说会亲手交给罗助理。
心里悬着的事终于办完,秦意浓饿得犯了懒,懒得上下走地铁通道,就近上了公交车,脱了羽绒服坐在最后一排,晃晃悠悠去半岛国际医院。
晃得半路睡着,迷迷糊糊被冻醒,下车时还冷着,裹紧羽绒服。
向晓满正坐在徐蕈病房外的沙发椅上,见她来了,对她微笑点头,全然没有前一日和她争吵过的样子,敲门进去通知。
秦意浓明白向晓满可能是被徐蕈警告过,又或是对她藏了什么别的心思,所以保持体面。
片刻后向晓满出来,带秦意浓进去,小声关心她说:“你把外套脱了吧,不热吗?”
秦意浓冷得阵阵打寒噤,双手插兜摇头:“不热。”
两百平套间,秦意浓跟着向晓满往里面走,有护工正在做插花,有厨师正在弄摆盘。
低低的谈话声从休养卧室里传出来,一道嗓音是她熟悉的徐蕈,另一道嗓音她有些陌生。
秦意浓迟疑着走到门口,抬头看向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这时停语,也抬眼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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