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梁王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有一回,他与赵琢去齐府拜访他们当时的棍棒师傅齐穆。可齐穆却是喝的烂醉如泥,人事不省,管家跟他们解释说齐将军窖藏了三年的酒今日启封,一时没忍住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居然醉过去了,那酒就叫碧云天。
碧云天?齐穆?联想到最近倭寇作乱,梁王瞬间了然。赵琢这是想请出齐穆出山平定倭寇,所以才投其所好满城搜罗碧云天。
“齐穆?”
听了梁王的猜测,公孙佺不由的一声惊呼,眼里掠过一丝晦暗之色,快的让人抓不住。
“必定是因为齐穆。”梁王肯定道,“倭寇袭击兴化府后竟全身而退,把朝廷的脸面被踩在了脚底下。陛下龙颜大怒,下令务必剿灭倭寇,朝臣们这几日也是为领兵剿倭之将吵个不停。纵观大周,也就齐穆曾大败倭寇,也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了。”梁王说着,笑了笑:“他们倒是聪明,知道齐穆对那碧云天尤为钟爱,赵琢肯定是想借碧云天为敲门砖,请齐穆出仕。”
梁王眼睛眯了眯,看向李福吩咐道:“你也立刻去搜罗满城碧云天,不拘价格,越多越好。”
李福忙应声而去。
公孙佺问道:“殿下是想…”
梁王意味深长的笑道:“齐穆曾教导过本王棍棒功夫,算是本王的师傅,本王去看望师傅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公孙佺垂下眼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齐府位于城西,御赐的官邸,可因为主人家致仕多年,还是不免透着几分萧瑟。纵然今日府上因为主人家寿辰特意装点了一番,可那零星几个上门贺寿的宾客,越发衬的冷清。
晋王带着半夏,徐怀瑾和沈姜来到齐府,管家一边让人进去禀报,一边忙上前拱手行礼道:“小人参见晋王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无妨,今日齐将军寿辰,按理本王该称齐将军一声师傅才是,所以略备薄礼,为齐师傅贺寿。”
管家笑的见牙不见眼,忙引着晋王等人进府,将他们引至宴息处上座。贺寿的宾客见晋王亲临,齐齐一怔,随即忙上前行礼问安。
这时有小厮过来,凑近管家耳边说了句话,管家一惊忙退了出去,不一会引着梁王和常乐王回到宴息处。
晋王暗自皱眉,他们俩怎么来了?宾客们则又是一惊,又是一轮行礼问安。心里暗自嘀咕:不是说齐家败落了吗,怎么寿宴一下来了三位殿下?难不成齐家要起来了?
常乐王朝晋王拱手笑道:“齐将军四十寿,陛下让我前来代为祝贺,恰巧在门口遇到了二哥,不想三哥也在。”晋王点头致意,朝梁王拱手道:“二哥。”
梁王却像是才看见晋王般,笑道:“老三也是来给齐师傅贺寿。”
晋王嘴角勾了勾,不语。
就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今日寿宴的主角齐穆,步履稳健的走了出来。
观他生的相貌堂堂,剑眉入鬓,眼眸深邃如古井,眉宇间透露着沉稳大气,虽是不惑之年,可身形依旧高大挺拔,犹可见其年轻时的风采卓然。
“参见梁王殿下,晋王殿下,常乐王殿下。”齐穆平静的朝三人拱手行礼。
梁王抢先一步上前扶起齐穆:“齐师傅多礼了,本王今日是以弟子的身份来贺寿的,怎好受齐师傅的礼。”
齐穆却是面不改色道:“草民是教过两位殿下几天棍棒功夫,不过是受命而为,担不起殿下一声师傅。”
梁王面色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愠怒,这么久了,这姓齐的还跟从前一样,脾气又臭又硬。
晋王拱手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齐师傅即便是受命教导我等,那也是赵琢的授业之人,这声师傅当之无愧。”
齐穆深深的看了晋王一眼,没有出言反驳。
这时常乐王亦拱手道:“晚辈赵琅奉陛下之令,来与将军贺寿。”说完挥了挥手,侍从捧上一个陈旧的陶瓮。
齐穆一见陶瓮,瞳孔霎时间剧烈的颤了颤。
常乐王笑道:“这是昔日将军与陛下亲手埋在梨花树下的一坛碧云天,当时约定将军四十大寿时,一同痛饮,陛下特意让琅给将军送来。”
齐穆盯着陶瓮,冷厉的眼底滑过一丝动容,随即转身的朝皇宫方向,端端正正行了礼:“谢陛下挂记。”
而后对着三人拱拱手,声音有些嘶哑道:“寒舍简陋,招待不周,三位殿下自便。”说完从侍从手里接过那瓮酒抱在怀里,走到座位上坐下后,轻抚着那酒瓮,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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