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砚见状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说道:“林公子,自打我们搬过来,就多承蒙你照顾,您是好人,一会有福报吧。”
自从他家公子离开了徐家,从前的友人都避之不及,就连徐家的下人,都对公子落井下石,他算是看尽了人情冷暖。倒是这素不相识的林公子,从不曾笑话他们,还出手帮过他们好几次。
天冬笑道:“借你吉言了。”
两人又寒暄一阵,天冬便回去了,还要给其他人也送去。
洗砚目送天冬离开后,回了屋内,这时徐怀瑾宿醉刚醒,正靠坐在床上,闭着眼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
洗砚进来随手将食盒放桌上,赶紧倒了杯水递给徐怀瑾,道:“公子喝点水缓缓。”
半天不见徐怀瑾动作,洗砚又小心的唤了声“公子?”
徐怀瑾才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就把杯子递了回去,目光扫到桌上的食盒,嘶哑的声音淡淡的问道:“那是什么?”
洗砚顺着徐怀瑾的目光看到食盒,答道:“那是住在隔壁的林公子,送过来的点心,听林公子说他姐姐给他谋了新差事,往后就不大回来了。”
洗砚说完,见徐怀瑾用手撑着额头坐在床上,犹如入定般不发一言,轻声问道:“公子从昨晚就什么都没吃,要不要吃点?”
说完见徐怀瑾还是没反应,就去把食盒拿了过来,掀开盖子道:“公子您尝尝,这…”话没说完,看见盒子里的东西,顿时愣在原地。
半天徐怀瑾才抬起头看向食盒,也顿时愣在了原地。
盒子里放着的,不过是几块京城里寻常的点心豌豆黄,但不寻常的是每块豌豆黄上面,被人特意用红色的果酱写了字:“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洗砚看着他家公子,怔怔的盯着食盒里的豌豆黄,小声问:“公子,您看这…?”
徐怀瑾从洗砚手中接过食盒,放在面前,看着里面的豌豆黄,沉默良久。
自从他卷进科举舞弊案中,祖母没了,前程毁了,家族弃了,朋友散了。一朝从云端跌落尘埃,往日所有风光不在,只剩下冷漠和嫌弃,所有人都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一连串的打击下,他早已不堪重负,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用酒麻痹自己。
眼前的豌豆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嫩嫩的黄色上鲜艳的字迹,刺的徐怀瑾眼睛生疼,只觉得他死灰般的内心,仿佛又燃起了几点火星子。徐怀瑾不由的伸出手,拿起一块豌豆黄送到嘴里,入口软糯香甜。接着拿起第二块,第三块…徐怀瑾越吃越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几块豌豆黄就没了。
一旁的洗砚看见公子主动吃东西,高兴的手足无措,又看公子越吃越急,连忙倒了杯水递上:“公子,慢些,慢些,别噎着。”
徐怀瑾接过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肚子里有了食打底,整个人都舒服了。
洗砚又倒了杯茶递给徐怀瑾,见徐怀瑾不接:“公子?”
徐怀瑾眼底一片清明,说道:“洗砚,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洗砚高兴的不知怎么好,连声道:“诶,诶,这就去,我这就去烧水,公子稍等。”说完便的一溜烟跑出去了。
洗砚跑到厨房,急急忙忙的起锅烧水,然后送到屋里。又拿了一套衣服和些澡豆放旁边,正准备像以前一样侍奉公子沐浴,徐怀瑾却让他出去。
洗砚惴惴不安的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徐怀瑾才出来,除了身形消瘦了些,那个芝兰玉树的徐三郎又回来了。
这才是他熟悉的公子,洗砚不禁喜极而泣:“公子,公子你终于想通了,终于想通了。”
洗砚心中一直觉得,公子那样的人物终会如皓月当空,前阵子不过是一时想不通,如今想通了就好了。
徐怀瑾微微一笑:“洗砚,这段时间多谢你了。”说完朝洗砚拱手一礼。
洗砚慌手慌脚的连忙扶住徐怀瑾行礼的姿势:“公子,公子快别,这怎么行。”
徐怀瑾坚持不折不扣的行完礼才直起身,道:“世态炎凉,能得真心相待,你当受我这一礼。”自从他落难以来,往日的亲朋好友,那个不是避之不及甚至落井下石,还能落一两分真心,足慰平生了。
洗砚哽咽着说道:“我自小服侍公子,公子不仅给了我安身立命之所,还教会我识字。这样的恩情,我万死难报一二。”
徐怀瑾心中酸涩难耐,转而问起那碟豌豆黄:“那碟豌豆黄,是隔壁林家送来的?”
洗砚点点头道:“是隔壁的林公子送过来的。”
徐怀瑾搬过来有段时间了,可他每天醉生梦死,对隔壁住了什么人,实在没印象,更别提与人相交了。可对方却肯为自己费这个心,于情于理应上门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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