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鸿胪寺里,荆荷华独自坐在院中,清和公主走过来,自顾自在一旁坐了下来:“我没想到,这个时候,荆家居然会拿出荆麻繁育之法,来为安南换取换一线生机,毕竟…是王室背弃了荆麻。”清和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还真是讽刺,当初令安南百姓舍弃荆麻,自毁长城,王室可是最大的推手。
荆荷华默然许久,轻声道:“我祖父原本只是一介平民,当时安南种植的还是藜麦,得遇丰年时全家也只能吃个半饱,若是灾年,就会眼看着身边亲人一个个的饿死。祖父深恨,决心寻一作物代替藜麦,这才有了荆麻。父亲说,荆麻本就是祖父为安南人寻觅而来,现在自然应该用它为安南人谋一条活路。”
清和公主听完紧扣着手心,而后起身,朝着荆荷华郑重一礼,道:“抱歉,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是王室对不起荆家。”
荆荷华动了动嘴角,终是没能勾起笑容,她说不出原谅二字。
沉默良久,清和公主突然忿忿道:“今日殿上,那林半夏对我们步步紧逼,毫无怜悯,之前可真没看出她竟这般狠毒,真是白披了张人皮。”
荆荷华峨眉轻蹙,正色道:“她帮了我们,公主切不可如此说她。”
“她帮我们?她帮我们什么了?她恨不得把我们吸干。”清和公主愤恨道。
荆荷华笑道:“公主以为她要我们出双倍的价格向大周购买粮食,是在故意讹诈我们?”
“难道不是吗?”
“公主错了,如今这天底下谁人不知我安南粮食紧缺,此时莫说是两倍的价格,便是三倍,我们也未必能买来粮食。”
“你是说…她是故意的?”
在清和公主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荆荷华缓缓点头:“今日大殿之上,她看似对安南极尽针对,毫不留情。可她设立的赌局,于我们而言,无论输赢,都能获得所需粮食,她是在帮我们。”
清和公主低着头绞着帕子,闷声闷气道:“那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如果不是她与那徐怀瑾满心算计,我安南怎会有今日之祸。”
荆荷华笑而不语,算计安南是为立场,出手相助,大概是因为心底那份悲悯吧。
不知想到什么,荆荷华脸上笑容慢慢淡去,扭头看向清和公主:“观那大周皇帝并非好色之徒,他封你为清贵人,更多是基于两国关系考量。此次荆家向大周献上了荆麻繁育之法,我若向陛下求情,他或许会允你回安南。”
清和公主扭头,目光惊讶看向荆荷华,然后噗嗤一声,笑的花枝乱颤:“你以为我是被父王逼迫,不得已来大周的吗?”
荆荷华默不作声,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清和公主笑道:“你错了,我是自愿来的。我是安南公主,自幼受万民供养,现在安南遭此劫难,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入大周皇帝的后宫,去博得他的宠爱。若能为安南百姓多争一活路,我无论做什么都甘之如饴。”清和公主抬起头,笑靥如花,眼角似有一滴泪珠悄然滑入发间。明日入宫后,这世间就再无安南的清和公主,有的是大周的清贵人。
次日,李闳将清和公主送入宫后,便和庆元帝此行,可谓归心似箭。
庆元帝也没多做挽留,赏赐了些珍宝后,便放他们离去。
京里近来不知打哪刮来了一股妖风,说陛下亲口称晋王为麒麟子,是有意立晋王为太子。
年前晋王先是代天巡视九边,后晋王府又一力平服安南,本就声势正旺,这则传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晋王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派人去查探流言始源,可流言这东西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哪里是那么好查的。眼看流言愈演愈烈,晋王的脸色也一天天黑了下去。
民间百姓将些闲话嚼吧嚼吧当下酒菜也就算了,可让晋王大为光火的是,朝中竟也有些不长眼的,开始对晋王频频示好。然而,最让晋王担心的,陛下近日,言辞举措中也隐隐透出些许冷淡。
“哈哈哈,真是畅快。你是没看到老三那张脸,黑的跟谁欠了他几百万银子没还似的。”梁王一回府,见到公孙佺就喜不自禁道。
公孙佺面带微笑,问道:“殿下今日朝会如何?”近日这流言他们也有耳闻,明显是冲着晋王去,那他们就干看热闹就是。所以朝会前,公孙佺特意嘱咐梁王,多说多错,不如静观其变。
“本王如先生所说,今日朝会只听不说。果然,我瞧陛下对老三,态度很是冷淡了些。”梁王冷哼一声道:“我看老三也是这些日子被人捧昏头了,居然想用这种手段让陛下立他为储,简直玩火自焚。”
公孙佺笑问:“殿下认为,这流言是晋王殿下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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