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这边舐犊情深,暂不理事,教半夏也清闲了下来。左右无事,便每日里游山玩水,踏歌而行。庄子里的瓜果菜蔬都是地里现摘的,鸡鸭鱼肉都庄子里养的。兴致来了,就地取材,烧烤、火锅,大快朵颐,也是难得的悠闲自在。
这天半夏随沈姜去林子里打猎,打了不少山鸡野兔,半夏心思一动,提议晚上在湖边烤来吃,沈姜自无不可。
晚间两人就在湖边架起火堆,半夏准备动手烤时,却被沈姜抢先接了过去,过了会,就递给半夏一条烤的油汪汪的兔腿。
色泽金黄的烤兔腿滋滋冒油,一口下去,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半夏眼睛一眯,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半夏笑道:“沈指挥这手技艺深藏不露啊,”
沈姜自顾自翻动着烤肉,道:“从前常随父亲外出,吃食上难免简陋些,常常都是随便架火烤点什么果腹,时间久了就练出来了。”
“抱歉。”半夏忙收了笑意,歉意的说道。她回来后知道的,沈管家去年冬天过世了。
沈姜看了她一眼,道:“没事,父亲走的很安详,前一晚还和我喝酒谈天到半夜,无疾而终。”
半夏低头默默吃着烤兔腿,沈姜却像是来了谈兴,说道:“我并非父亲亲生子。”
闻言半夏惊呀的抬起头,沈姜继续道:“我尚在襁褓中,父母便遭鞑子劫掠杀害,父亲恰好路过,却只救下了我。当时我脖子上戴了只长命锁,上面刻着个姜字,父亲便为我取名沈姜。我后来长大,父亲也没瞒我,还带我去拜祭过我的亲生父母。所以我自小习武,立志从军,等殿下有朝一日乾坤独断,我便请命镇守边关。”
半夏吃着兔腿,若有所思。
沈姜继续道:“上次随殿下巡视九边,边关苦寒,终日里风沙不断,远不及京城繁华。可边塞亦有京城不及之处,风景壮丽,民风淳朴,骑马放牧,是京城所不的无拘无束。”
沈姜说着将半只烤好的野鸡递给半夏,问道:“你,可愿随我去边塞骑马,放牧?”
半夏怔怔的接过烤鸡,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清亮的眼眸与沈姜四目相对,温柔浅笑:“边塞风光迤逦,确实令人神往,只可惜,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俗人,舍不得这京城的繁华盛景,辜负沈指挥的美意了。”
沈姜翻动烤肉的动作顿了顿:“嗯。”随即又恢复如常。专心致志的烤着肉,不再多言。
半夏将烤鸡放在一旁,笑道:“多谢沈指挥烤的兔子,这已经吃多了,得去走走消消食。”
半夏走后,沈姜也不再烤了。直接席地取下腰间的一个牛皮囊,豪饮了一口。
漆黑的夜色中,沈姜嘴角动了动,这个结果他大抵是猜到的。他能感觉到半夏对他似有不同,可惜这点不同却又并非男女之情,但总归是不甘心,想试一试。沈姜望着火堆,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这下总该死心了。
不远处,徐怀瑾和洗砚隐在暗处,洗砚一脸急切:“公子,这,这沈指挥怎么也对半夏姑娘有意。”
徐怀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你家公子长了眼睛。”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洗砚在那暗自着急。
月光如练,整座别院都像披上了一层薄纱。半夏踏着月色往回走,心头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薄雾。她虽两世都没什么感情经历,却也不是根木头,在沈姜送她木雕小狗时,或许是更早,她就隐约察觉到沈姜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他问她是否愿意随他去边塞,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确实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可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次日,半夏正在摘月季,打算拿来做些糕点,一个小丫头走过来,说徐大人找。徐大人?徐怀瑾?
半夏提着篮子回去,远远看见徐怀瑾和洗砚伫立在门口。只见徐怀瑾长身玉立,阒寂无声,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谪仙。一身象牙白圆领袍,发束白玉簪,让半夏心里不自觉浮现出:“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胜白衣。”
却不知她迎着朝阳缓步踏来,身上金光涌动,笑意融融的模样,亦是他人眼中世间最绮丽的风景。
徐怀瑾温声笑道:“来别院多回了,却少见你,今日特地一大早来,却也扑了个空。”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了这刚出炉的六丁园的桂花糕和栗子酥了。”
半夏闻言一愣,掂了掂手里的篮子,笑道:“早知道今天有六丁园的桂花糕找上门,我就不费这个事,专在屋里等着就是了。”
说着上前两步打开门,将两人引进屋里。洗砚将手里提的东西放桌子上,忙将纸包拆开道:“姑娘快尝尝,我家公子天没亮去排队,买了就赶紧送了过来,还热着呢。”
半夏依言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颇为意足的笑道:“香甜软糯,口齿留香,在安南一年这一口可真是想苦我了。”
洗砚又把一包蜜饯往半夏面前推了推道:“还有五味坊的盐酿梅子,姑娘也试试,也是公子一早预定的。”
半夏应接不暇的连连点点,招呼洗砚和徐怀瑾也吃。
看着一桌子糕点和蜜饯果子,半夏笑问:“徐大人怎么突然买这么多小食。”
徐怀瑾答道:“在安南时答应了某人回京后要让她吃个够,总不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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