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星按照导航上的地址找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在一排不起眼的门店里找到了那家复古琴行。
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她推开门走进去,店内空间不大,墙上的挂钩和立架上摆放着许多新旧不一的大小提琴。
房间中央的红木桌子上摆放着一台造型精致的留声机,轻柔的古典音乐缓缓流淌,将这个小小的空间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开。
她正默默观察着,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声:“你是陈问礼的同学吗,今天来取琴盒的?”
郁晚星循声望去,柜台旁堆着一个棕色的懒人沙发,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一个高马尾身穿牛仔衣的女生躺在上面,斜仰着头看她。
郁晚星被她吓了一跳,脚步定在原地没有动:“对的,我是郁晚星,咱们前两天联系过的。”
那女生一个翻身坐起来,从旁边拖过来一个体积不小的长方形纸箱。
她蹲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干脆利落地划开裹在纸箱外面的白色捆包带,然后把箱子朝着郁晚星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喏,东西在这里,你检查一下吧。”她扬扬下巴示意可以检查了,顿了一下又说:“我也是买来送人的,听说你要的急,就先给你吧。”
郁晚星笑着说了声谢谢,走过去蹲在了东西旁边。
那女生轻巧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刀,仔细地打量着郁晚星,见她穿的衣服都还算平价,便问她:“你和收礼物的人关系挺好的吧,这个琴盒可不便宜。”
郁晚星嘴角扬起一抹笑,点点头:“是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
她轻轻抚摸着琴盒,白色的大提琴盒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珠光,闻起来有一股独特的皮革和木材混合而成的味道。
她知道闻秋雨有多么热爱大提琴,高三那年,她就想给闻秋雨送一个琴盒。但是她查了很多资料,都没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挑到一个令人满意的,最后只得作罢。
其实当时郁晚星的手上有一笔钱,不过那是姑姑给她留做应急的,不能动。
她非常坦荡地接受着自己的贫穷,也从来不做超出自己计划范围的事。
后来她选了很久,才买了一个水晶球。
球心里是一个正在拉大提琴的小女孩,她莫名觉得闻秋雨一定会喜欢。只不过礼物还没送出去,就被游英看见了。
游英恶狠狠地将水晶球摔在的地上。碎片和里面荧光色的亮片混着透明的液体流了一地。
“垃圾。”他看着郁晚星红红的眼睛,不屑地吐出了两个字,不知道是在说她还是在说水晶球。
郁晚星心情很好地走出店外,感觉心底有一块空空的地方悄悄地被填补上了。
今天太阳很大,她顺着街道慢慢往外走,难得的察觉出了一点可以称之为惬意的氛围。
路口往左转再直行,她在高三的最后几个月里每天晚上都重复着这条路。
蒋粤说要每天接送她回家,也不过坚持了半个月就停止了。
不光如此,他在学校里也没有再出现过,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郁晚星通过各种方式也怎么联系上他。
她心里空落落,整日魂不守舍。
当时她们很多同学都拿到了offer忙着办理各种手续,谁突然不来学校都不会特别引人注意,更不用说蒋粤这种本来人缘就差的。
她问了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准确地给她一个答案。
“蒋粤?不知道啊,可能拿到录取通知书提前出国适应环境,忘记告诉你了吧。”有人这样说。
说话的人看着郁晚星怅然若失的表情,好奇地问:“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郁晚星只能摇摇头,勉强笑笑说没有。
在大多数人眼里,她和蒋粤只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隔壁班的同学。
若一定要说他们有什么联系,可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们俩在学校的处境同样艰难。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具体是什么心情了。
在国外的这几年,郁晚星确实从来没有刻意地怀念过惠城的人和事,以至于她都以为自己是完全忘记了。
可站在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尘封的记忆不受控制一般纷至沓来。
正恍神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音量不高的女声:“小郁?”
郁晚星回头,一个富态而面善的女人站在她两步开外,眼神中闪烁着不敢置信。
“梁阿姨?”
“小郁,真的是你!”女人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掌心干燥而温暖。
梁阿姨是她高三兼职那家蛋糕店的店长,为人和善。
她总是心疼她高三了还要出来打工贴补家用,因此尽量减小她的工作量,店里有没卖掉的蛋糕也会让她带走一部分当做第二天的早餐。
梁阿姨十分热情地邀请她去店里坐坐叙旧,她推辞不过,只得跟着走了。
郁晚星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观察着店里的陈设和员工。
陈设和装修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店里的人除了店长以外全都是她不认识的了。
她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心中无奈苦笑,毕竟已经七年过去了。
人在熟悉和觉得安全的环境里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安全感,她闻着店内熟悉的黄油和糖霜混合在一起形成的香甜气味,身体不自觉地放软,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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