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别难过。都过去了。”这时候,再多的语言安慰都显苍白。
舒瑶反手回搂住他,不轻不重地拍着他的背脊,像是在抚慰沈曜心里住的那个彷徨无助的内心小孩。
沈曜凝滞地点点头,更加收紧手臂,搁在她肩窝上的下巴膈得她有点痛。
舒瑶感觉自己搂得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是一只八、九个月大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她有点喘不过气了,但又不好在此刻推开他,于是只得抬手继续拍抚他的后背,委婉地说教:
“以后有什么意见,你可以和你爸爸好好说。他这个年纪的男人,看着正当壮年,其实很脆弱。上有老下有小,正处于死都不敢死的时候。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都很大,身体也不如年轻时了,经不起大怒大悲大喜这类激烈情绪的刺激。以后你可别再这么口无遮拦了,语言有时候很伤心人的。”
“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这些……我当时气炸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沈曜难过极了,他现在十分后悔和沈志鹏说了重话。
他已经知错了。早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打死他都不会再说那些戳人心窝子的话。
沈曜从来不知道,一直高大健朗的父亲,会在顷刻间倒下。那种感觉,就像是高山顷刻间崩于眼前,天地都为之变色。现在回想起来,他仍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沈曜刺刺的头发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刮得舒瑶有些痒。她想挠挠脖子,可惜够不到。
率真撒娇的小男生还真是惹人怜爱,舒瑶宠溺地训他,“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以后要好好改掉这坏毛病,控制一下你的臭脾气。”
沈曜乖乖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好宝宝模样,“嗯嗯。我知道了。”
大概是舒瑶的开导奏效了,也可能是她衣服上丝丝缕缕的沉水香气舒缓了沈曜仍旧不安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仿佛经过疾风劲雨袭击的一叶扁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放空和惫懒。
沈曜闭着眼睛,将头在她肩膀上又轻轻蹭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万幸的是他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万幸的是今天她来了,还陪在自己身边。
有个尚算亲近熟悉的大人在旁边,给了他很多心理上的安全感。
“幸好今天有你在。谢、谢谢。”沈曜羞赧,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刚才的怯懦表现很丢脸,眼睛都不敢往舒瑶脸上看。舒瑶哄孩子似的捋了捋他的后脑勺,“别客气。以后对家里人别说重话,多伤人心啊。”她再次叮嘱他。
沈曜抬眼皮瞄了瞄她,和她的视线一对上,便极快地垂下眼帘。确定她的神色温和,才又悄咪咪地掀起眼皮再偷偷瞧她。
他好像林娓娓家的那只萨摩耶,每次干了坏事就是这个鬼鬼祟祟的表情。
舒瑶见他反复如此,苦苦压着嘴角才抑制住笑意。
急诊室的门在这时打开了,门内出来一位穿白大褂、戴着蓝色医疗口罩的医生,“谁是里面那位患者的家属?”
听到医生的询问,沈曜急匆匆地转身回道:“我、我是他儿子。我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见他是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半大孩子,宽慰他:“别担心。是轻度脑梗,情况不算严重,送医很及时,住院治疗观察几天,出院以后多注意休息,别再受刺激就行。”
沈曜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总算松了口气,“好、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舒瑶,问道:“这是……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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