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早晨6点被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吵醒。
电话一接通,温釉岚那边嘈杂的孩子哭喊声瞬间赶走她最后的睡意。
“白白,可以来泰云庭帮我搬下家吗?你姑父出差,我都快忙死了。”
温白回过神,懒乏乏答应了声。洗漱完开车出发。
到了小区门口,温白摇下车窗看着绿化很好,草坪水雾喷洒的样子,一切只觉恍然。
因为回忆太重,她舍不得卖掉这里。因为回忆太重,她没有勇气继续住在这里。
她上大学时,刚好温釉岚结婚,两人没住处,温白就让他们一直住着,自己和傅清清出去住。
直到现在,她姑父在隔壁市买了房子,一家三口要搬走了。
温白在小区门口给孩子们买了零食。开车把温釉岚一行人送上高铁。
小侄子才三岁,乐呵呵的向她挥手。
“姐姐再见!”
看着他们进了进站口,温白看着手上泰云庭的钥匙,陷入沉思。
忽然,手机响起铃声。
是岑旭。
温白刚接通,对面声音懒洋洋的哼着调调,心情颇好。
“我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温白狐疑。“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声音停滞片刻,笑意依旧铺面,丝毫不慌乱,拖着腔调。
“傅揚啊,我有他消息。你确定不求我?”
温白这才想起,前两天拟音,他故弄玄虚锁住楼梯口让她改乘电梯的事儿。
“多大了,你幼不幼稚。”
她步行离开高铁站口,电话里嘈杂声让岑旭敏锐捕捉,瞬间猜出她在哪儿。
温白上车后戴上蓝牙耳机,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她温釉岚要去N市定居,岑旭并不意外。
但原本平静的心,被那个名字搅的翻来覆去。
温白心浮气躁,忽然开口。
“狗旭,姑姑把泰云庭房子空出来了,我要不要回去住?”
岑旭正在配音工作室翘脚闲坐着,他用叉子挑起一颗车厘子,细长果梗在银冷缝隙里摇摆晃动又掉下。
他眯着眼,正思索着温白那句幼不幼稚,是不是对傅揚介怀了,冷不丁听了这么一句,唇角瞬间弯起坏笑。
“别回去,空着,像我一样,每年定期叫家政上门收拾收拾。”
温白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不像你,有钱人。你一年雇家政的钱,够我一年房租了。”
不过经岑旭这么一说,她想了想,还是回去住吧,还能省一笔钱。
话音一转,她那不耐烦又傲娇的口气瞬间变软。“傅揚,什么情况?他不是在国外定居了么?”
岑旭终于用叉子成功吊起一颗车厘子,他把叉子放回桌上,两根手指举起圆润黑亮的果实,悠闲咂嘴。
“求我。”
温白压住心中浮火,油门加速超车。
“你到底说不说?!”
岑旭看着手里的红彤彤黑亮的果实,本以为好不容易叉起会有什么成就感,然而并无。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轻声叹息。
“等我消息吧。”
然后电话瞬间被压断。
温白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压断电话。
前方正在堵车,似乎有剐蹭事故,两个下车吵得面红耳赤,分毫不让。后方车辆纷纷失去耐心,不断按喇叭。
她心里无端窝火,暗自骂了句。
“狗东西!”
当傅清清回来,得知温白准备带她一起搬去泰云庭,眼睛瞪地向铜铃,满脸兴奋。
“白白!你是说,你的房子?!”
“我...免费住?!?”
温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她填满一个旅行箱后,又打开第二个旅行箱。“是的,咱们下周就搬过去吧。”
傅清清激动的欢呼雀跃,在屋里来回跑跳半天,兴奋一查发现竟是个高档住宅,抱住温白摇来晃去嘤嘤嘤。感慨自己竟不知温白是个小富婆。
温白无奈的推开她,忽然发现手机上又来了语音通话。
是那个人。
她心里沉甸甸地,犹豫再三还是拿起电话,关上卧室门。
回想起前一次,是她单方面拒绝了对方继续私人拟音。但细细想来,这么做有失商却。
但对方带给他太多不真实和幻想,是她自己不够强大,无法战胜心魔。
所以她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回报他的方式。
给他介绍工作。
这也是她和岑旭说好的,虽然是个短暂失明的视障人,但他家境不错,稿子可以让身边人给他复述。主要是有份工作,不至于让他成日胡思乱想,消极低迷。
所以电话接通后,温白率先开口。
“对了,我帮你联系了份工作。对方不介意你目前的情况。”
“要不要去试试?”
傅揚本欲开口,被温白这一通话堵住。他站在落地窗前用手指触摸冰凉的玻璃,听着外界风过草丛的窸窣声,嗓音冷冽似清泉。
“我们一起去?”
像是默认允许了。
温白嗯了声。“我带你去,毕竟我介绍的。”
傅揚嗓音顿了顿,忽然声音一涩,带着不确定的口吻,欲言又止。
“你之前为什么突然要求中断合约?”
温白手一僵,不小心碰倒水杯,水四处倾泻让她手足无措的歪头夹住手机,一手扶住杯子一手拿抹布快速擦拭。
“嗯...原因不是和你说了嘛。”
傅揚开口打断他,条例清晰,语气谦让。
“主观因素,非客观不可抗力。”
“我们虽口头约定,但酬金已付,已有法律效力。”
温白眉头拧的越紧,觉得事态已经开始往严肃的方向发展。对面口气却松下来,并不打算继续讲法律,而是打感情牌。
“我之前能看见一切,并不觉得视力有多珍贵。”
“可现在,我真的,很想看见。”
言辞凿凿,言语恳切。
温白的心没来由的一软,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合适。只是一个看不见光明的人。
况且…他…
温白一颗心反复纠结,像油锅上正反翻面煎熬。
她从未如此纠结。
她握紧水杯把手,沉默了好一阵,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
“行吧,不过频率不能保证,你得提前和我约时间。”此话一出,温白感受到对面紧绷的情绪瞬间舒展开,鼻息有很轻的缓气音,像是安了心。
他的话音也带了丝温度。
“感谢你为我介绍工作,但我目前以治疗为主。”
一句话拒绝了她。
温白却紧紧蹙眉。
她不想让对方拒绝。
之前她是怀着内疚补偿的心,打算介绍工作终止二人约定。但此刻合约继续的话,她那颗摇摆不定的心该如何安放。
所以她觉得,两人见个面最好。
因为脑袋里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来源脑补,网恋一大半概率都是见光死。所以见面也好,能很大程度上杜绝她不该有的小心思。
她刚舒展开的眉头此刻又拧作一团,尝试开口提议其他建议。
“傅淮之先生,之前跟你提议过,我一直在做一项公益,你现在和我预定的拟声也是拟声电影里的一部分,既然你想要康复,参加这个活动对你也有帮助。”
电话那头又陷入沉默。
寂静的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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