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为了珍惜留在白繁珍身边的每分每秒,开始每周请两天假。
好在她足够刻苦,成绩落后的不明显,任老师听闻状况后也沉沉叹气,默默应允。
岑旭却因之前落下太多课,任老师不允假还经常留下补习,对他十分严厉。在他叫苦不迭之余,学习成绩飞速上升。
陪伴白繁珍的主力就变成温白和傅揚。
凛冬渐深,白繁珍似冬眠般,每日昏睡时间越来越长。
她的桌旁放过柿柿如意的一颗颗晶莹橘色水果,放过热气腾腾包好的饺子,盘底垫过恭贺新春的红底金字碗垫,窗外响过遥远并不真切的新春爆竹。
这些小东西都是温白的心意,即使她吃不了,也意味着过节逢春后,又是一年。
医护人员宽慰她,一般病人只要熬到春天,都能神奇好转。
白繁珍有时会突然清醒,话语比之前流畅,甚至听不出语病。
一天,温白上完厕所回病房,看到白繁珍抓着傅揚的手,眸光清明,微笑着拍他的手,语重心长。
“相爱的人,忽然不幸的被对方遗忘,直到再次被想起,那才是爱情。”[7]
傅揚眼底有一瞬的错愕,不明白她的意思,可看到她欣慰安然的眼睛,也跟着一笑点头。
整个春节,岑旭没有现身,是温白陪在医院,傅揚偶尔还会过来。
她默默感觉到,傅揚对她,很不一样。
心底那股奇异美妙的感觉,在泛滥前都被她极力的生涩抑制。
现在,不是时候。
岑旭被岑汕拘在家里限制出行,于是她尽量少联系他,因为岑汕阴晴喜怒不定,喜欢家庭暴力。
她知道只要一通电话,岑旭定会不顾一切赶来,但她不想让他受伤。.
日光渐好,浮冰渐消,料峭寒冬已然无影,春回大地,草木复苏吐出绿色芽点,树木抽出嫩芽颤巍巍迎风。
只差一天就立春了。
白繁珍这天凌晨4点忽然醒来,温白听到动静进屋后,她竟自己支撑着坐了起来,双脚着地,双手摸索着想站立。
她连忙走到身边,用手扶助她。
白繁珍身体忽然一颤,又快速恢复正常。她声音很轻,口吻又很笃定。
“我想去新海。”
医护前几天就表示,白繁珍各项指标已经不行了,温白和陈真听从意见,含泪购办了最后的物品作为预备。
此刻,白繁珍却焕然一新,宛若要康复的人,执意要去新海。
最后的决定权落在温白和陈真身上,陈真少见的没有反对,他面如死灰,妥协般无奈一笑,点头。
温白给她穿好衣服,陈真开车带着她们出发。
出发前,陈真给岑旭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他红着眼眶,满脸胡茬,神色颓废。
“繁珍,知道自己不行了。”
温白一颗心空悬多日,此刻忐忑不安恐慌跳动着,又无力改变。
车上,走了两个小时,天微微亮,灰暗泛蓝调的天边泛起鱼肚白,高速路上暖黄色的灯光被黯淡白曦淡化成小小光点。
到了海边,一下车,海风似潮汐般汹涌,卷起白繁珍憔悴的发丝,她捂着围巾,被陈真搀扶着去往她想坐的海边观景台。海阔与天际浑然一体,湛蓝的远海处褶皱般的波浪里出现一抹金色瑰丽的光,浮光跃金粼粼而动,将金色晕染开,铺满波澜涌动的海面,像晨曦在海面点燃的火苗摇曳跳跃。
白繁珍毫无血色的脸颊被染上了流光浮影,她抬起疲惫的眼,好似能看见般望向暮云合璧的天空,对陈真笑了笑。
“谢谢你。”
她坐在观景台的木凳上无力地依靠着陈真,怔怔看了会儿天,又将目光下移至海面,温柔瞳孔浮现绚烂金光。
“为了领养娇娇,也为了我最后的事,和你结婚,其实很对不起你。”
陈真泪如雨下,年近四十五的他此刻像个无助的小孩,涕泗横流,却压抑着情绪不敢让白繁珍听到。
温白瞅见观景台不远处沙滩上有架钢琴,被好几个遮阳伞遮住,最底下被一捆铁链围住挂了锁,她看着伞上的民宿名字,疯狂跑到民宿门口敲门,急促的大喊着问。
“您好,有人吗?!可以借用一下钢琴吗?!”
没想到的是,民宿竟然很快开了门,面对如此早的莫名打扰,店长不仅没生气,还在抽屉里翻找钥匙。
温白等待之余回过头,心中万分焦急,却在吧台正对面看到了那幅无比熟悉的新海日出图!
是傅揚买走的那幅新海日出图!
店长压断电话之余,楼梯处响起脚步声。
温白回头,猝不及防撞上傅揚的视线!
傅揚见她,眸色一暗,仿佛预料到什么。
他身穿浅色牛仔外套,米白色卫衣和黑色长裤来不及换,清隽高大的身影匆忙跑向吧台,向店长索要钥匙,两人不由分说向海边奔跑。
看到白繁珍所在的观景台,傅揚却忽然停下脚步,声音思虑后沉稳笃定。
“你去陪阿姨吧。”
温白喘着粗气,弯腰双手扶膝。“妈妈的愿望是,在新海弹钢琴......”
“温白,阿姨多久没给你打过电话了?”
随着傅揚的提问,温白忽然惊觉,自她送鸡汤到医院后,白繁珍给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再无联系。
电话、短信、微信,都没有。
但她扶着白繁珍的瞬间,搀扶她在公共区域行走时,缓慢将她放躺平时,她都会露出浅浅笑意。
一股灵光和心底的预感,在脑海轰然爆炸。
她知道是她!
一直都知道!
温白眼里波光粼粼,对上傅揚的视线。
傅揚点点头,伸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头顶,声音温柔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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