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像平静湖面投下落石澜漪层层叠起,墨渊里水波翻涌惊涛骇浪愈发汹涌,而后又似繁星明灭,终被阖住的眼皮敛住情绪。
像眼里怜惜心疼的星辰破碎,又及时被风雪掩盖。
医护随着他们在旁静静地等,并提醒时间。
“还有一分钟。”
温白耳边响起细微咯吱的踩雪声。
头顶笼罩的黑伞被蓦地撤掉,呼呼风雪夹杂鹅毛大雪铺面而来,鼻尖耳畔和脖颈被冰凉雪花趁机钻入,阵阵凉意袭来。
温白转头,猝不及防撞入傅揚炙热滚烫的眼眸。
她被那墨眸骤然吸引,呼吸停滞。
傅揚薄唇轻开,似乎想说什么。她耳畔却只有愈发浓烈的呼呼风雪声。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拂去她肩膀的薄雪,却未拂去头顶。
大雪纷繁,似要吞天盖地,天地分不清界限,是混沌模糊的一片白,似将世间糟粕无情彻洗一番,可最终也只留下白茫茫一片天地。
回到医院后,白繁珍沉沉睡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的身体每况日下。
医生说,她没有感冒,是身体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很多快离世的人心愿完成都会这样。
预估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白繁珍还剩最后一个心愿,在新海边的民宿弹钢琴。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完成这件事。
温白以为自己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抱头痛哭。
岑旭想安慰她,被她慌忙掩饰泪痕,拔腿逃走了。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还有办法,能让她不痛苦的多活一段时间。
她红着眼跑回家,习惯性敲隔壁的门,却没有人声。
她哆嗦着拿出手机,给傅揚打了语音。
语音被很快接通,傅揚声音关切。
“怎么了?”温白声音嘶哑而无措。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哪怕是求神拜佛也好,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在电话另一端呜咽到泣不成声。
电话里,良久,傅揚声音平和,像下了决心似的缓缓开口。
“你想拜的话,我知道一个地方。”
温白闻此,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哪里?你带我去好不好?”
傅揚轻声宽慰,像一剂定心针。
“刚好周末,你收拾行李,需要一天。”
同时,岑旭急匆匆从医院出来,让司机直奔温白的家。他害怕温白奔溃时没人陪伴。
车上,他不耐烦的接起廖笙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忙。
廖笙在电话那头声音欠揍的很。
“是不是又是因为温白?”
岑旭因疲惫困倦一双眼微肿,此刻呈大字瘫坐在后座,手机放着公放,不耐烦的解释。
“没我陪着她,她不行的。”廖笙深知但凡碰上温白有事,他俩的邀约肯定凉了,不免吐槽。
“你是她爸还是她哥,一天对她这么上心。”
岑旭叹息。
“我俩一起长大,很多事和你说不明白。”
车子驶入小区,岑旭无意间看向窗外,却看到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向他的方向驶来。
两辆车擦肩而过时,他看到温白和傅揚坐在后座。
她红肿着眼,眼角沁泪,傅揚正伸手为她拭泪,眉宇眸底温柔似水,全不似寻常冷傲寡淡的模样。
岑旭忽然胸口一紧。
电话那头的白噪音依旧源源不断。
“她以后有了男朋友,自然有男朋友操心,轮的到你么......”
他不耐烦的压断电话,心脏失重般下坠,心里像坠崖的人恐慌无助。
他感觉自己像要失去什么东西,却无力挣扎改变。
那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最后的温暖。
岑旭眼眸深沉阴郁,语气冷冷的对司机说。
“调头,跟上前面那辆车。”
[6]:引用自现代网络诗人创作的诗歌《共白头》,其原型最早来自清代文学家龚自珍的《已亥杂诗》其.一百五十七,“忽有故人心上过”。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