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旭走到角落里,忍住情绪,让眼泪倒流回眼眶,哽着脖子,倔强的背对她站着,高高瘦长的个子像宅寂风里的藤编落地灯,细长而寂寥。
这段时间他没怎么吃饭,远远看着,身板愈发单薄。
温白却没被他的话激跳脚,她很平静的叠起岑旭给他披的薄被子,从包里掏出一个自己钩织的黑白手工小狗递给他,眼眸平和,声音宽厚温润。
“记得你说,你爷爷曾给你买了条边牧,后来你爸不让养,就把狗赶了出去,你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她站起来,把自己钩织的小狗塞进并不转身看他的岑旭口袋里,声音宽慰。
“这段时间辛苦了,一直瞒着我,你心里也很难受。”
岑旭无法接受她不似平时雄赳赳气昂昂的质问,他甚至都做好了温白跟他大闹一场的准备,在最后她实在憋不住大哭时,抱抱她安慰。
但此刻,她就静静坐在那儿,不哭不闹,还轻声安慰他,体恤他的不易,温柔冷静的像把刀,一点点刺进他心口。
岑旭其实很少落泪,因为白繁珍的病情,他有时不在爷爷身边照顾,因此被父亲拳打脚踢数次,也从不低头、从不落泪。
葬礼上,岑粤出尽风头,几十天没出现过的母子二人抱头痛哭饰演孙恩子孝,岑汕更是泪眼朦胧,他们三口佛口蛇心,人面鬼骨,般配得很。
他没有为冷血无情的岑家掉一滴泪,没有为见风使舵的势力亲戚掉一滴泪,唯独面对温邵岚、白繁珍和温白,他感到情难自控,掏心窝的疼。
岑旭收回情绪,平静的看着她,心里却似海浪汹涌翻滚般震撼,好像无法接受那个吵吵闹闹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生,一下就长大了。
他忽然有些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默默把手伸进兜里,捏住那个小巧的针织小狗。
窗外夜色渐浓,秋意寒凉,明月当空云影重重,月色如水,银霜朦胧。
温白静静坐在座位上,微阖着眼。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处,不说话。
由于陈真并不打算继续给温白请假,温白不得不回去上学。有时,她会帮陈真去照看陈娇娇。
一般为了方便,她都选择带陈娇娇回自己家里。
周末,陈娇娇住在温白家里,写完作业后,她满脸新奇的左顾右盼到处转悠,当看到屋里有一架钢琴时,兴奋的直跺脚。
“那是妈妈喜欢的钢琴!我一直梦想能在这架钢琴上弹她最喜欢的曲子!”
陈娇娇兴冲冲的坐上琴椅,竟有模有样的抬手弹曲,举手投足之间,宛若白繁珍早年间优雅娴熟的模样。
温白有些恍惚,目光好似透过时间光圈穿回过去,看到自己最初学琴时懵懂好奇的模样。
这曲子十分熟悉,是她小时候白繁珍经常弹奏的乐曲,但她怎么也想不起名字。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温白跑去开门,发现竟是傅揚!
一旁的司机师傅,正一盒一盒的把超大盒乐高源源不断塞到隔壁屋里。
傅揚斜头看着她,扬起眉梢,眸光含笑似暖阳拂面,全无寻常高冷之态。
“我以为是你在弹肖邦的降E夜曲。”
温白听到他脱口而出曲名,和回忆里的曲目猛然相撞,不由一惊,连连点头。
然后她又看着楼梯间的阵仗,开始搭话。
“我不会弹琴,和你说过的。”
傅揚哦了声,“我以为你在自谦。”
温白转移话题,指着一箱箱极大的盒子。“这些也是岑旭送你的?”
据她所知,岑旭近来根本无心玩乐。
傅揚神情有些不自然,退后一步伸手挠头,不似平日冷冽。
“家里...不让拼,他这儿反正也空着。”
言下之意,这儿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温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这两个富二代房子多,钱也多,关系也好,这番操作倒也合理。
突然,屋里响起脚步声,陈娇娇收拾好包,背上咚咚咚地跑到门口,抬头看见傅揚就兴奋地瞪大眼睛,声音格外童真。
“哥哥,你是明星吗?”
傅揚虽陪温白去过陈真家,当天陈娇娇一直在二楼,两人并未见过面。
虽是夸赞式的提问,但傅揚自带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眼眸忽的暗下来,嘴角的笑顿时消失,清冷似月的眸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不搭话。
陈娇娇见他这样竟也不恼,她跟温白挥挥手说陈真的车在楼下来接她了,自己就先回家了。
温白想着今天应该是岑旭陪妈妈,觉得自己得赶快写完作业,明天好去陪她。
但落了一周的课,有些题做起来格外困难。
温白抬眼看着傅揚,忽然就笑了。
“傅同学,你有空教我做题吗?”
温白不得不承认,人和人的思维是有壁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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