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温白上课时心不在焉。
她嘴角洋溢着情难自控的笑,时不时伏案用铅笔在桌角涂涂画画,又突然恍神,赶忙认真听课。
郝浔见她忽然变成这样,不由好奇。
“白白,怎么任老师找你谈完话以后,你老傻笑。”
温白正襟危坐,刻意掩饰,眼神闪躲。
“有...有吗?”
郝浔十分笃定:“绝对有!”
放学时分,温白按照手机上和傅揚沟通的,打算去办公室门口蹲任老师。
任老师开会去了,她自己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沙发上。温白拘谨地坐了没多久,办公室其他老师也纷纷携保温杯教案本匆匆离去。
只剩她一人。
她坐在沙发边,支棱着昏昏欲睡的头耐心等待。
一小时后,她的手机滴滴响动。
是傅揚发来的微信。
【他们开完会了。】
此刻,傅揚正在停车场等她消息。两人打算套到消息,即刻出发。
傅揚还托司机准备好了看望病患的礼品。
温白忽然抬眸,耳尖微动,捕捉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和教师之间的谈话。
“校董意思让岑旭留级?”几个老师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虽然很轻,但温白听到与岑旭有关,立刻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任老师叹了口气解释。
“岑旭爷爷和一个从小就照顾他的阿姨都得了脑瘤,他天天围在医院不来学校,我也不能隐瞒,所以校董生气了。”
任春华忽的想起什么。
“就是咱们市那个有名的钢琴艺术家,姓白,高一还被我请家长了。”
温白脑袋忽然轰隆一声,似惊雷炸裂。
她愣了愣,勉强扶住沙发扶手不让自己摔倒,一颗心七上八下悬了起来,瞳孔里海啸汹涌,不可置信。
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请家长?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的家长?”
任老师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同情的语调悲叹。
“那学生成绩好也争气。高一刚入学说父亲去世没多久,现在又是这样。”
“我老公看过病情,肿瘤应该在她父亲去世前就有了。”
“可怜人啊。”
温白忍不住打了个几个寒颤,脑袋里快速思考。
是在说白繁珍?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
岑旭的其他朋友?一颗心跳的愈发剧烈,哐哐在胸腔乱撞。
恐惧焦灼感填满喉咙。
温白脑袋混乱,耳边突响尖锐鸣叫,视线不稳周边物体开始倾斜晃动。
她立刻伸手扶门,踉跄两步,大口喘气站稳。
不可能!
白繁珍不是怀孕了吗?不是要去德国吗?
怎么可能得癌症?
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搞错了!
应该是岑旭其他朋友。
那人母亲刚好也姓白......
也是钢琴艺术家......
也...照顾过岑旭很多年......
也是...上高一前...父亲刚去世......
她越想越不敢想,恐惧感爬上脊背。
心陷入泥潭沼泽,逐渐下沉,越来越没底。
线索环环相扣,渐渐吻合。
她脑袋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反复强调告诉自己,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温白突然发现自己像被禁锢在水晶球的美好世界里,她偶然发现空间缝隙的裂缝,只要奋力一凿,环境顷刻破碎,黑暗赤裸裸残忍的现实就会吞噬她。
她站在裂缝前,手拿斧锤却频频后退,并告诉自己,水晶球里的一切才是真的。
她不愿相信。
门被毫无预兆的突然推开。
任春华与温白撞了个正面。
任春华对上温白惊异大睁的、澄澈洁净的鹿眼,蓄在眼眶里懵懂微颤的泪珠抖动,无助又满怀期望的看着她。
煞白的瓜子脸毫无血色,微微抽搐的嘴角张开却不发声,不知所粗的像只受惊小鹿。
任春华立刻明白,温白听到了。
她此刻呆呆站着,夕光拉长少女纤细无助的孤影,细抹幽长似旱土里的孱弱秃枝,在大旱烈日下仍孤伶伶不屈的对抗着命运。
温白一动不动看着她,眼神无助似悲悯的哀求,哀求她告诉所有人,这不是真的。
任春华面浮歉色,卸下严师伪装,声音带了对世事无常的凄凉哀叹。
“温白,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
叮,水晶球里的裂隙忽然扩散,裂纹像异变成倍扩散急速蔓延,转眼间啪嗒一声碎裂。
漫天雪花顷刻随玻璃渣洒落地面,玩偶树木房屋瞬间坍塌飞出,满地狼藉全成了泡沫。
温白木讷的连连摆头,脚步虚浮不断后退,被凳腿绊了一跤立马手扶桌面,掌心压在刚拆开的一盒锋利刀片上。
手心瞬间传来密集疼痛感和温热液体自掌心蔓延开来,温白连忙抬手,通过刺痛才麻木的反应过来这非梦境而是现实。
她面无表情,只呆滞机械的拔掉卡在掌心里的三两刀片,似感觉不到疼痛般仍由血液自掌心滴落。她声音不受控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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