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忆,不是舅舅说你,你每天来回要走十几里山路,而且回去你就高三了,你不怕苦可这时间省下来读书多好,我知道你担心你妈,你不肯住校除了怕花钱也是为了照顾她,但人要往长远看,你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池怀呢,他不是在镇上做学徒么,他下班早,平时让他帮忙看着,等周末池惜放学回家了,就她轮着来。你不要犟脾气犯糊涂,广海教育资源好,你要是考上好的大学,以后也能挣大钱,到时候你再还给人家就好,而且你有了好学历,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有的是你反哺的机会,你不要赌气,为了未来,你要学会低头!”
孔雁声接了个要命的工作电话,急着要回去,预备先去打个招呼,顾刚迎了上去,看她面色不对,以为她要反悔,于是拉着池忆,一激动就抢先拍板:“我做主决定了,这个孩子以后就要麻烦您了,听说大学有助学贷款,也就这一年,钱我们以后赚了会给您的!”
两个人握了手,又简单交代了一下后续,顾刚欣慰地连连点头,就差给大善人跪下磕头,池忆浑浑噩噩,脑子里只有舅舅的话在不断盘旋。
是啊!
为了母亲,为了弟妹,甚至为了姜寄望,他都应该学会低头,而且还应该学会闭嘴!
姜寄望自然是非常高兴的,等老郭和顾刚送孔雁声去大门时,缠在池忆身边不走,鼓起勇气提醒他:“池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刚才想回答什么?”
池忆说:“我忘了。”
姜寄望有些失望,因为在孔雁声打断之前,池忆的表情十分郑重,说明他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和预感,现在又不禁怀疑,难不成是为了郑重地拒绝自己?但被打岔忘记是很正常的,人家说忘了就是忘了,不管是真忘还是借口,再追问都无意义。
“好吧……”
他失落地转身。
那一瞬间,池忆又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他顶住了内心的压力,却顶不住磅礴的感情,蓦地拉住了姜寄望:“但我留下来了,我……我慢慢想。”
——
开学后的第一天,姜寄望叼着笔,魂不守舍,一到下课就踩着点冲出校门,兴高采烈去接池忆回家。
池忆看见他,面上却不见波澜,更无惊喜,只说自己还要上晚自习到九点半,言辞间都是要好好恶补的计划。
国际部晚上没有强制安排,尤其高三,该考的成绩,该准备的资料大多准备得差不多,只等申请,反倒宽松许多,姜寄望虽然很想和池忆黏在一块,但也不敢拉他开学第一天就逃课,只能勉强地客套,让他好好适应。
池忆见他逗留不走,看了看教室墙上的钟,让他早点回家。
姜寄望听见铃声,见在食堂吃过晚饭的学生陆续回到教室,没再说什么,举起手冲他挥了挥,假意往学校门口去,但却在池忆进入教室后,又从大榕树后头闪了回来,抄着手踱步到操场,坐在乒乓球台面上悄悄等他。
等到晚自习一下课,他掐着点钟第一个跑去教学楼附近堵他:“这下可以回家了吧!”“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在等我?”池忆明显一愣,不自在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说:“我,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
“啊?你该不会要住校吧?”姜寄望心里一慌,心说自己跟老妈再三强调要让池忆和自己一块住,反正家里别墅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当时孔雁声明明还答应得好好的,说他俩还能作伴,怎么转头说话就不算话!
如果真住校就麻烦了,和国际部不一样,这所学校普通高中部高三住校管理非常严格!
“……舅舅让我和他们一起住。”
这话倒是不假,顾刚听说孔雁声把池忆安排到了广海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就读,不好意思再让家里的小子去人家家里叨扰——那别墅住着,每日车接车送,究竟是当少爷来的还是读书来的!
不可取不可取。
而池忆自己也并不想住校,一来他年龄比班上同学大两到三岁,怕自己很难融入,二来他把假期赚的钱都寄回家里,身上不留分文,除了孔雁声安排的食宿和一些生活费,再没有余钱,他有兼职的打算,走读相对自由。
姜寄望听完他的话,狠狠松了口气,相比严格的住校条件,池忆能住在外面已经令他心满意足,至于舅舅家条件如何,他一时还未考虑那么多,何况暂住舅舅家,又不是一直住在舅舅家,他还有机会。
“那我送你回去吧,不许拒绝!”
姜寄望推着他往外走,司机把车停在大门口,十分拉风,但凡路过的家长和学生,即便不认识豪车的品牌,也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更想看看是哪个班的同学。
对着姜寄望的笑脸,池忆不好再拒绝,加上姜寄望的重视,司机对他亦是高看一眼,十分客气地替他俩拉开车门,他心里受之有愧,顶着一众目光,飞快钻进了车里。
姜寄望挨他很近,向后靠时,两条腿岔开,膝盖会和他碰来碰去,明明只是无心之举,但池忆却无数次抬头看向后视镜,而身边的人追着他的目光,不明白他不自在什么,好几次想要开口。
明明两个人没有眼神交流,甚至一路无话,但池忆就是唯恐被人发现不妥,因而微微侧身,一路望着窗外,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
姜寄望心里没来由窜起一股失落的心酸,一个人看都不愿意看他,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迫于淫威。
难道孔雁声跟他交代了什么?还是孔雁声发现了什么所以警告过池忆?
姜寄望越想越不对劲,送池忆到老小区外,立刻让司机掉头,火速杀回家中,直奔他妈房间而去:“妈,你为什么不让池忆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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