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地下有一间存料的地下室,废弃后因为暴雨坍塌,只有一人宽的缝隙可以通过,池忆先跳进去踩点,确定没有安全问题,这才拉着姜寄望的手把他接进去,随后用散落的石头掩住入口,两人退到无光的角落蜷缩。
早年的预制板结构隔音很差,不多时,头上传来清晰的凌乱的脚步声,但很快散去,池忆要探身出去查看,姜寄望不肯,抓着他的胳膊摇头,池忆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把他按回去,姜寄望却猛地用力,反过来把他拉了下来。
两人贴得很近,刚才那个意外的吻撩得彼此心气都有些浮躁。
姜寄望咬着嘴唇,把手滑进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给项目经理去了一条短信,说明他们现在的位置和情况,屏幕的微光照亮池忆的脸,他眼神上挑,发现对方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嘴?
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姜寄望微微倾身。
外面又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无法判断是路人还是勤哥的手下去而复返,他只能绷着背又往后靠了一寸。
黑暗中,时间流逝变得十分缓慢,底下无风,热得人抓心挠肝,姜寄望感觉到水滴打在脸上,顺着脸颊滚到嘴角,他轻轻舔了一下。
那是池忆的汗水。
吸进的灼热空气,在胸腔里猛烈炸开,姜寄望再也忍不住,松开被他抓得汗涔涔的手机,手指往上探到池忆的下巴,用力吻了过去。
池忆按住他的手,翻身将他抵在墙上,与他拉开一臂的距离,明明他什么都没做,竟也在大口喘气。
“为什么不给亲?”姜寄望眼睛里蒙了水汽,很是失望,他不甘的呢喃,似乎在诘问他明明也忍得辛苦,为什么还要忍。
“……”
姜寄望为他的沉默而恼怒,拳打脚踢要将他推开,抬起的腿却忽然碰到什么,整个人彻底烧得滚烫:“你……你……”但心里却说不出地欢喜:“你竟然有反应了,池忆,你是Gay吗?你,你是同性恋么?”
“……”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眼神越来越危险。
“是不是嘛?”姜寄望小声挑逗,把自己贴他更近,静静摩擦。
“……嗯。”池忆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按住他的腰,让他不要再做如此危险的行为。
“那你喜欢我吗?”姜寄望知道他防备自己,于是偏头凑到他的耳边,问完,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含混地哼哼:“你快回答我。”
池忆动了动嘴。
姜寄望眼睛亮亮的,盼着他,用口型无声地威胁:“如果你敢说不喜欢,我会吻你。”
池忆面色绷得很紧,但在听到姜寄望地威胁后,忽然笑了。
头顶上接二连三传来关车门的响声,随即下来不少人,很快,他们听到了小丁和老郭的呼喊,姜寄望盯着池忆的嘴唇,明明他就要吐出答案,但话到嘴边,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老郭,我们在这里!”
姜寄望手忙脚乱要去堵对方的嘴巴,已经来不及。
老郭闻声而来,搬开石头,要把他们拉出来,姜寄望不想走,站在原地跟石头墩子一样,池忆推了他一把,他不为所动,似乎仍在置气,于是池忆用力,在姜寄望腰上掐了一把,趁他吃痛,把他推到了前头。
“老郭——”
老郭最紧张的还是这个城里来的宝贝疙瘩,赶紧和另一个工长一左一右把姜寄望拖走,池忆爬上来时,就见他拍打车窗,扭开车门重新跳了下来。他眯了眯眼睛,往后退,姜寄望脸色顿时不大好看,只回头对车上的人说了一句:“他也受伤了,带上他吧。”
两人并肩坐在后座,此刻已无氛围,也没有私密空间去探究刚才没说完的答案,只各自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车里回荡着老郭痛心疾首的关心和对渣土那帮人的唾骂。
一行人去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好在姜寄望头上的伤口不深,血止住后没有缝针,池忆和姜寄望坐在长椅上等待开药,短短两个月不到,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进医院。
姜寄望还是不想和池忆说话,但他已经不气了,无聊地盯着地板反光,让手指慢慢爬到池忆手背上。
他以为池忆会把他扬下去,但没有,温暖的大手将他不安的手指握住,池忆挨过来一点,目视前方,正襟危坐,语气却很温柔:“这几天你不要乱跑。”等八月最后一个星期过去,广海市内的学校就要陆续开学,姜寄望离开松花溪自然也就安全了。
姜寄望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两人没有眼神交换,却都心照不宣,只是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他既然都默认了是gay,为什么不肯承认对自己的感情……除非,是自己自作多情?
池忆说:“别想了,快开学了。”
“我不走。”姜寄望嘟囔了一声,似乎觉得不够,狠狠地喊出来:“我不走,我不走!”
池忆蹙眉,把他的手握紧:“别闹脾气。”
“我没有……”
“……但我要走了,姜寄望。”池忆打断他的话,平静得可怕,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广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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