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瓜甜,还是心里甜呢?
池忆没有把瓜皮一股脑全部扫进垃圾桶,而是又给他扔下一个重磅炸弹重塑三观——即瓜皮可以吃,清炒瓜皮是一道菜。
一道菜?
在那之前,姜寄望一直以为瓜皮只是骂人的话。
他躺在椅子上撸猫,看池忆忙前忙后,一丝不苟把瓜皮切丝,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身上,荒地上的绿草随风摆动,竟无端生出一种岁月远去,他们已共同衰老的错觉。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方式不错。
怎么可能!
他才十八岁,他居然想和池忆过这样的日子,他还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呢,在来这里之前,他玩的都是蹦极滑雪跳伞开直升机……
这样的日子难道不是无趣无聊又无望的吗,只有没钱的人才这么干熬着!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被学校里那帮同学朋友知道,铁定要笑掉大牙!姜寄望鼓起腮帮,发出扑噜扑噜的声音,当池忆回过头时,他心里突突的,有什么东西奋力挣扎想要钻出来,他憋着一口气,把猫塞进池忆怀里,扭头跑了。
顶着黄昏的夕阳,姜寄望绕着项目部基地走了一圈,狗尾巴草薅了一茬,心里的疑惑没有得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食堂。
椅子还撂在那儿,被猫霸占,人已经关门离开。
他失神般走了进去,一会翻翻锅碗瓢盆,一会看看猫饭,一会又把装瓜皮丝的盘子拎出来翻看,一会又拉开冰柜发呆。食堂阿姨走进来,冷气噗噗往脸上扎,立刻大呼大叫:“哎哟,那么热,你打开不关里头的肉是要坏的好伐,侬还好伐?”
姜寄望只能说自己来拿西瓜,慌张把另一个瓜抱回了宿舍。
带都带回来了,只能等池忆背完单词,晚上跟着他又吃了半个,睡前连着跑了三趟厕所。
夜里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凌晨两点多,姜寄望被疼醒,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实在挨不住,把池忆叫了起来,池忆开灯看他脸色惨白,连嘴唇都看不出一丝血色,赶紧去办公室翻出车钥匙,送他去镇上的卫生院。
得,西瓜吃多了,得了急性肠胃炎。
急诊的医生被叫醒,给他开了针剂,让他们拿了药去找护士打针,池忆交完费,回头就见护士在注射室让姜寄望脱裤子。
姜寄望穿的运动短裤,本来都在解腰带了,看他回来忽然愣着,耳朵红红的。护士显然刚从休息室的床上被拉起来,还迷迷糊糊,一看都是男的,也没说什么让池忆出去等,更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快脱啊,打屁股针。”
“有什么问题吗?”池忆还以为姜寄望疼得连脱裤子都没力气,上赶着帮他动手,他的手一贴过去,姜寄望立刻跟被烙铁烫着一般跳开,小声嘀咕:“你转过去。”
“啊?”池忆愣了一下,恍然:“害羞?”
“你不要说出来!”姜寄望炸毛,惊恐地去看护士脸上的表情。
池忆憋笑,在他耳边说:“……也没有很小。”
姜寄望顿时红眼了,恶狠狠推了他一把。
池忆顺手给他拉上蓝色的帘子,一副“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黄色废料”的好笑模样:“你以为我说什么,我说的是年龄,这么大了还怕打针。”
消毒的时候,姜寄望想到什么,担心池忆会自作主张把钱给了,急着往外奔,护士把他拉回来,他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你快点。”小护士又被他着急的样子给逗笑了:“刚才怎么不急?”说完针头就戳下去。
打完针,姜寄望按棉签按了不到十秒,火急火燎地穿好裤子,推门往外冲,池忆就等在门边,看他一副八百米冲刺的架势,还以为里面有丧尸追击,赶紧从旁边伸手拎住他胳膊:“这儿呢,往哪里跑?”
姜寄望又开始感到尴尬,干脆闭眼:“我晕。”
池忆的手稍稍用力,将他架住,他却夹着咯吱窝一个劲往后缩,逼他把手腾出来,在顺势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两个人双手交握着。
池忆表情微妙,想松开,姜寄望这会真有点晕了,他跑了几趟厕所,肚子里的存货基本清空,又疼了一晚上没睡好,现在握着他的手,心里无比安定,以至于他站直身子时,不自觉朝池忆的方向靠了靠。
池忆深呼吸,忍住没将他推开,还换了个姿势让他靠得舒服些。
姜寄望这辈子进医院,就没有亲自跑过腿,以前有保姆或是孔雁声的助理陪着,最近两次都是池忆在忙前忙后,以至于他对挂号、缴费、开药、开单子检查的顺序十分混乱,当池忆扶着他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怎么不走了?”
“刚才那个保安为什么没拦着我们?”姜寄望疑惑地问。
池忆也很疑惑:“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姜寄望抿了抿唇,最后低声说:“我们没给钱啊。”
“回去吧,这你就别操心了。”池忆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让他不要瞎想,小少爷不适合操心,头上都快挤出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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