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忆捡起地上的东西往许流丹的方向走,那个女人接了个电话,一秒恢复成干练精悍的执业律师派头,掉头就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眉头忍不住一拧。
姜寄望一口气跑了两条街,既没看到许流丹,也没看到池忆,一屁股在花坛边坐了下来,大口喘息。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节天津麻花,不希望许流丹追过来,又希望她在追逐中能意识到什么,既想找个人说话,又希望池忆不要多管闲事,扭曲又纠结。
人不能两头占,是这个道理,但没意思。
他抄着手像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一样晃了一圈,在老小区背后发现了一家麻将馆改装的游戏厅,掀开帘子进去,又被乌烟瘴气熏了出来。
几个上完补习班的小学生在马路牙子边上玩拍卡,他站着旁观了一会,找了个网吧钻角落不开机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他又饿又疲惫,往回走想打车才发现手机没电了,一掏裤兜见零钱也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网吧被人摸包,现在别说回项目部,就算回家都回不去,也没哪个朋友住在附近。
有那么一瞬间他期盼许流丹没走,但走回街口的时候,路边已经没有了那辆奔驰,他又愤愤地想:“谁想搭她的车!”
姜寄望在路边踩叶子,正不知道往何处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摩托车炸街的轰鸣声,一抬头就看见池忆跨坐在车上,左手夹着头盔,表情十分挑衅。
“池忆,池忆!”
他却像重获新生,欣喜若狂得跳起来。
那笑容愚蠢中带着天真,灿烂得要是明天太阳熄火了他都能去顶上,不知不觉间,池忆的嘴角也抬了起来:“一声不吭就跑掉,你打算怎么回去?”
姜寄望赶紧跳车上:“这不还有你么!”
池忆食指勾着钥匙串转了转:“第二次了。”
姜寄望这才发现,他不仅丢了钱,连钥匙也跑丢了,想起上一次没带钥匙的场景,不禁窘迫:“啊……哈哈哈,你是不是在等我?你就是在等我吧?你是不是一下午都在找我?你怕我回不了家么?”
池忆不客气地把头盔罩他脑袋上,好像被戳了肺管子:“我拾金不昧,原地等待失主而已。”
虽然这两句话意思本来也没什么差别。
太阳下山了,吹在脸上的风都是凉的,越往郊区走,道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越少,等出了绕城,只剩下了他们。在晚霞的余晖里,影子被拉长,他们像被染进了一副色彩明艳的油画里,独享整个日落的大道。
姜寄望心虚,怕被他追问关于许流丹的一切,一路上没话找话,最后实在没说的,自损八百也要问出那个差点把他憋死的问题:“冰淇淋分你你为什么不吃,你上次不是……”
“嗯?”
“嘿,我上次听舅舅说你有个弟弟,你小时候没有跟弟弟分享过吃的?”
“你是我弟弟吗?”
姜寄望双手短暂离开了他的肩膀:“好好好,我不是,不过你反应那么大,我还以为你是同性恋呢!”
池忆顿了一下:“……不是。”
“噢,不是就不是嘛,那你干嘛推我,搞得像歧视特殊……”
池忆打断他:“你是么?”
“……我也不是,我房间还有克莉丝蒂娅娜耶里的海报呢。”姜寄望哼哼,“反正我不排斥,那你介不介意……”
“介意。”
“???”姜寄望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我还没说完呢!”
池忆却笑了:“谅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姜寄望心里忽然坠了一下,老实说,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起过一个念头,但并不是个光彩的念头,最开始他只想威逼利诱他帮自己一块报复他妈,但现在,他竟然有一点想要他心甘情愿配合自己。
还是因为今天的阳光太炽热了,烧灼了他的心。
回去后,这个念头始终在姜寄望心里盘亘,搞得他心绪不宁。路过办公室时,他看到宋宝清桌上留下的烟盒,想起那些人吞云吐雾,好像吸一口解千愁的样子,忍不住偷偷摸了一支。
把烟夹在两指间,试着用打火机点燃,但没成功,正感到奇怪,一只手伸过来将它拿走。“烟不是这样点的。”池忆慢条斯理把烟塞回烟盒。
姜寄望去抢,烟在他食指和拇指间一转,被他叼在了嘴上:“点烟要吸一口才点得上。”
姜寄望捏着打火机半信半疑凑过去,烟头上果然亮起火星子,室内昏暗,映得他鼻尖发红。
“你想学人抽烟啊?”池忆把烟拿在手里,白色的雾气慢慢从他唇缝间溢出,气氛相当旖旎。
姜寄望尽量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不可以吗?”
池忆没说话,把烟递给他,姜寄望看着被他咬过的地方,没有痛快地接过来:“喂,你刚才叼过。”
“哦?”池忆又吸了一口,俯下身,轻轻吹在他脸上:“你刚才不还让我跟你一起吃冰淇淋,怎么就嫌弃上了?”
姜寄望红光满面,不知是被烟呛的,还是心虚:“没有啊,喂,你不是不会抽烟么?”他心想,这人那么节省,没钱上学,难道还有钱抽烟!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