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部宿舍是两层K型活动板房,工人主要住在一楼,也有个别在二楼,管理人员主要住在二楼,因为女生不多,房间相对宽松,两人一间,男生基本就两到四人一间不等,多是睡的上下铺。
姜寄望来得晚,已经没了空宿舍,鉴于他的特殊,让他和人挤也不太现实,后勤的田姐专门给他腾了一间,这一间恰好是池忆和其他工人一块住的那一间,在二楼尽头,别的人都加塞到了三人间,加到池忆的时候,实在没了位置,总不能让他打地铺。
田姐琢磨了两天,忽然想起二楼还有一间堆放烂桌椅器材的杂物间,摆张床不成问题,就是里面的东西不能挪走,十分狭小压抑。不过姜寄望虽不能住,但池忆皮糙肉厚又不挑,没准愿意。
她这么一说,对方果然点头,就这样,池忆住在了姜寄望隔壁。
姜寄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活动板房冬冷夏热,他关了门又不开窗,很快被热醒。
尽管已经快十二点,但气温丝毫不减,一直在三十三四上下浮动,他一个从小吹空调长大的人,一个嘎吱嘎吱响的破风扇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姜寄望蹬开被子,都快把自己脱光了,仍然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愤怒地对着活动板房的墙踹了两脚。
铁皮不隔音,那声音在夜里特别响亮,尤其是对住在隔壁的池忆来说,和打雷没区别。
彼时他还没睡,正在配平化学方程式,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笔抖出去,只在心里嘀咕,这人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往墙上撞。
但没过多久,又是接连几声哐当,可不像意外,倒像是人为。
吃完瓜后,杨晓磊几个正式职工都被喊去办公区加班,工人也都上工地抢工,老郭还不至于让学生仔加班,池忆被吵得看不下去书,放下笔去隔壁敲门。
“你半夜发什么癫?”
姜寄望抓乱了汗淋淋的头发:“太热了,跟火炉子一样,热得根本睡不着,你不热么?”
这话倒是叫池忆哑口无言。
热,当然热,他那间宿舍和姜寄望住的宽阔敞亮的这间比,堆满了杂物,空气更不流通,连风扇都没有,但环境就那个环境,还能怎么样,睡不着就起来看书,没谁像他这么扰民的,何况他环境都这么好了,还不知足。
“你不是有风扇么?”池忆在他门口站了站,空气对流,甚至能感觉到舒爽的微风,也没有什么怪味,甚至房间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木质香,十分好闻。这小子是没有住过多人宿舍,甚至没有跟工人挤过工棚,那窗户上挂满裤衩子,风一吹,那味道,恨不得叫人把鼻子蒯了。
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姜寄望也发现附近灯暗着,发脾气这么久只有池忆一个人过来看他,于是就扭着他闹:“我要装空调!”
池忆烦躁地按了按鼻梁:“大晚上的谁给你装空调。”“我不管,我就要装空调,不装我睡不着!你们诚心不让我睡觉!”
姜寄望倍感恼火,精力又十分旺盛,屋里屋外走来走去,一会要去杂物间,一会要去办公区,但他对装空调又毫无头绪,只能像只受惊的鼹鼠,在走道上撞出阵阵刺耳的声音,比指甲刮黑板还要尖锐,堪比有人拎着铁皮在空旷的地方大力抖动,发出的哐哐哐的动静。
池忆忍无可忍:“你热,要降温是不是,行,我有个法子!”他走回姜寄望的房间,拧开矿泉水,伸手往他脑袋上倒。
风扇摇着脑袋转过来,正对着他,姜寄望被冷风一激,打了喷嚏。
“……”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姜寄望突然暴跳如雷:“他妈的,你算什么东西,敢往我脑袋上倒水,你不怕我……”
凉快归凉快,就是太丢面子。
姜寄望朝他脸上扬了一拳,不过力道不够,被池忆轻而易举架开,后者并不想惹事,不过这二世祖实在是个烦人精,幸亏今晚宿舍区没什么人,否则照他这么闹,大家都别想好好睡觉,工人明天还要上工干危险的体力活,谁有精力陪他闹。
必须给他长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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