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落在他冻得通红的手指上时，却忍不住躲了一下，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忽然就失陷了。
“你得先去洗个澡。”
池忆将他从自己身上剥下来，走进屋子去拿毛巾，他下意识要带上门，但最后没有狠下心，只扶着门边轻轻靠了一下，飞快进去，飞快出来。
姜寄望站在门口，仰起脸看他.
池忆忽然改了主意，进屋又拿了一条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把他拉进屋子里，给他倒杯热水让他喝：“我先去洗。”
姜寄望看他外套下穿着睡衣，感到奇怪：“难道你睡前没洗澡吗？”
“冬天不怎么爱洗。”
“那你现在……”
“冬天不常洗也没有关系，为什么非要赶在现在？”
“现在有点冷。”
其实池忆从医院回来之后立刻就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他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浓重的消毒水味，之所以非要再洗一次，是因为猛然想起，筒子楼的厕所没有暖气和浴霸，姜寄望怕冷，待会身子没暖和，反倒给冻感冒了，自己先进去让水汽腾起来，能暖一暖。
“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池忆从他身边走过，看他傻愣在原地，又返回去给他准备好。
姜寄望低头看着这些整齐的衣裤，一遍遍抚摸，等他转身出去，用力地抱了一下，眼角溢满喜悦，一瞬间今夜所有的阴霾都烟消云散。
随后，他扒着门说：“你别来来回回忙活了，我都知道，你先洗，洗完再说。”
池忆用桶把冷水接起来，冲了不到两分钟，又开始担心姜寄望一个人坐在逼仄的房间里磕着碰着，想要关水，但热气还不够多，他又忍了一会，隔着门喊他赶紧过来，怕人还没进来温度就已经散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寄望正要去敲门，卫生间忽然推开一条缝，池忆一下子将他拉进去，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几乎贴在一块。
那一刹那，心脏狂跳，姜寄望鬼使神差伸手去环他的腰，池忆却搭着毛巾走了出去，冷酷地关上门。姜寄望拧开热水，水管热得非常快，白色的雾气将他包裹，从身体到脸颊都热得不可思议，关掉水擦干身体后，他甚至在原地站了好几秒缓口气。
直到池忆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嘶哑得可怕：“洗完了还待在里面做什么？”
冷气渗进来，眼前的一切迅速变得真实，姜寄望这才发现，卫生间里温度其实很低，头顶没有浴霸，只有一盏瓦数很小的昏暗的LED灯裸露。
池忆拿着羽绒服，不知道在楼道里站了多久，见他出来，立刻展开衣服给他裹上，又迅速收回手，不让他碰到自己已经冻得麻木的掌心。
“对不起，这里太简陋。”
“但我喜欢——”姜寄望故意拉开衣服，一下子扑到池忆怀里，用羽绒服把他和自己都裹了起来。
而后他们重新回到了那间小屋，开了灯，姜寄望才得以看清全貌。
筒子楼里房屋排布密集，每一套屋只有两间房，狭小的卧室归舅舅一家，塞了衣柜和两张床后，几乎难以下脚，平时开关柜门，还需要坐在床上，客厅的空间稍大些，用挂帘隔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摆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供池忆平时使用，外侧靠墙放着折叠桌椅，供表妹平时写作业和一家人吃饭用。
原来池忆一直住的这种环境，还不如住校呢！
姜寄望站在原地，又开始浑身难受，活像心里被割了几刀似的，怎么喊都不动，连带着池忆也开始局促起来：“你要不想在这里睡，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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