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那个余兮儿把身为废人的自己拾回蓬莱的时日。
几不可察的一声“嗯”似乎是从胸腔发出的,却让秦洙则如释重负。
秦洙则同简繁之说:“晚小姐赐了我一处宅子,我偷偷把你藏在那里,等我完成这段召忆来寻你好吗?”
简繁之传不了音又开不了口,想问些什么都不行。
秦洙则给他喂水,见他抬手,她满含泪光给他放回原位。
不是……
简繁之就算有纸有笔也无法书写,一时眉头紧锁。
秦洙则误会了他的意思,坐在塌边说:“你是担心那个孩子吗?虽不知他是不是直系诞下的精纯魔血,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先放宽心养伤吧。”
简繁之沉默地平躺着,没想到棋子的伤会同步到自己身上。
直到秦洙则离去,简繁之才催动灵力在体内游移,虽因无妄之灾断了三根肋骨,好在没有身首分离,尚可治愈。
他能感受到“棋子”已经消散了,身体完全由自己支配,若说这召忆与他有关联,那不只是秦洙则要完成什么,他一定也有未完的使命。
简繁之运气几个周天,已经能够坐起,他方才一直想问秦洙则召忆中她究竟与何人相识,那那人在三界中于她又是何身份?其实他内心已有猜想,他只是想听她的一面之词。
机渊中灵气稀薄,修炼不能急于一时,他盘腿静思:北凝王和雾都魔神相比,实力不知是否等同。
他无法估量自己是否有力与之一战。
如若真到了那个地步……
上个召忆中,他是用雪娘的残躯完成了她的遗愿,不明不白消了一面太偌阵。
这个召忆唤他来也一定别有所求,是希望他做什么呢?还是希望他看到什么呢?或是希望他改变什么呢?
秦洙则是否与自己共同战线还有待商榷,未知的事物太多,他不可以坐以待毙。
脖颈前传来错觉,像玉匙在抓挠他的皮肤。
简繁之把它攥在手心,感受它发烫,下一刻便摔在了宫观身上。
宫观不知为何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一个虚弱的人压在一个更虚弱的人身上,一时谁也挣不开。
“师尊?”
简繁之嗅到他身上与平时冷香不同的气味,让人有些头昏,宫观用尖牙抵咬自己的手骨,忍耐着不发出声音。
“您很难受吗?”
简繁之勉强支起身子,见他双眸含水,苍白的唇不断呼吸,努力压抑胸前起伏。
简繁之凑近与宫观额间相贴,气息交织,使心如止水的师尊顷刻间复归混沌,竟伸手勾上了他的脖颈。
喉结滑动,简繁之盯着宫观,勉强吊着理智。
他轻声唤:“师尊?”宫观合上双眼,睫羽颤抖像在邀他共赴一场云雨。
简繁之认为自己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没有在此刻生出要做什么的心思。
他只是轻缓地抱起宫观,以灵力稳定他炙热的身躯,安抚他不安的魂灵,起初没找到技巧,令宫观总是排斥,消耗许多灵力也没能安抚好他。
简繁之把宫观箍在怀里,顺着灵络抚触脊骨,他不自觉弓起身子,让简繁之声音带上些许哑意。
“您又生病了。”
宫观身上这种热度会席卷侵吞所有灵力,直到耗尽的一刻,才使争流的百舸停泊故土,摆脱困厄,安顿下来。
醒来可能就看不见师尊了。
简繁之强撑着疲惫,为昏睡过去的师尊掖好被角,像他为自己做的那样,可灵力清空的人本就容易犯困,他挨在师父旁边,缓缓进入清梦。
他是被宫观叫醒的,这让他觉得很幸福。
不自觉环上宫观的腰,想要在他的怀里再睡一会儿。
“繁之,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宫观冰凉的手抚过自己额间。
“怎么了吗?”他的声音好温柔。
简繁之迷迷蒙蒙,坐起身又贴过来,宫观看着他带了满身伤,没忍心推开。
“你又为我耗灵力了么?”
简繁之把下巴搭在宫观肩上,蹭了蹭他的脖颈。
“直接输入的灵力留不久的。”尤其对他这种炉鼎来说。简繁之亲吻宫观手背,上面隐有几夜前他自己咬的红痕:“我知道。”
宫观又不言语了。
或许他想解释什么,或许他想问他为何不那么做,或许他什么也不想说。
简繁之猜不透他,双手贴于他两侧,让自己能直视他的面颊,宫观的耳尖没有红,他的眼波没有流转,尖牙也没有誓死抵抗般咬着唇。
所以简繁之一个个弄清楚:“您发烧了吗?还是什么……”
宫观想抽回手。
“我不会在您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时候碰您。”
因为不知道那是看简化霖的,还是我的。
简繁之忽而向宫观扬起一个笑,嘴角触碰他手臂内侧,相视时似乎擦出火星,映着他恬不知耻的眉目。
“可如果那夜你唤我一声繁之……”
“今天您或许要憎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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