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缘剑贯穿裴空憬的残魂,斩断了他的琵琶骨,把他永世赎不尽的罪业一并终结,连同逆耳之言也如云烟消散。
永无止境的苍白和虚无构成了太偌阵,没有人会在意其中是否隐藏着红墙碧瓦。
简繁之冥然兀坐,一遍又一遍用灵力涤净宫观的长命绳,他做不到太上忘情,只要思及宫观在凡尘境中经受苦难,他的魂魄都欲泣下沾襟。
若师父不在了,叫他如何…走完这无情遥途……
四周障壁破裂,没有给他思考时间,简繁之又回到了起始。
这里再没有人会上前拽住他的领子,他就像个乞儿,要路边每个人回应才善罢甘休。
为何又回到召忆中了?
简繁之催动灵力,已无滞涩之感,大抵他的那面太偌阵已破裂,所以才不对自己加以限制。
想要重回机渊密境的话,得先祓除这阵法吗?
不,或许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机渊……
简繁之还是头一回这般漫无目的地茫然前驱,以为练体之术可冲淡思绪。
是宫观不择时机,是宫观不分情势,是宫观日日夜夜令自己如剜心喉去思他的无情道。
若师父当真在凡尘境中陨落了,那简繁之之于机渊,之于蓬莱,之于无情道,之于生,之于死,有何意义呢?
他是否倾慕师尊,为了他能身死?还是宽广博爱,继承宫观的遗志,作为首徒守护蓬莱,甘愿过无他的生生世世?
他不觉得他有如天君般高尚的志,可立于高处,他不得不挺直脊骨,无情剑下第一人座下高徒,怎能由他来玷污。
他好担心他,他好想见他,他好想问他。
没有师尊的无情道途,他应走向何方?
本不求回应的人吻过宫观的唇,就开始贪心起来,贪他的生生世世,贪他们永不相离。简繁之一时不慎坠下树梢,安然无恙翻身落地,却更期望粉身碎骨。
“师父…师尊…别留徒儿一个人……”
别让徒儿也像雪娘一般,十三次将入鬼门关身边都无人能作伴,致使断了肠,碎了骨,噬了心,欲成为逆天道亡沧澜的千古罪人。
好冷啊……
风剑霜刀割下血肉,而简繁之感觉自己行将就木,扎根于浅薄贫瘠之土,听喧声如潮,无法做到正本清源,形散或神聚,他不得其解。
忽然,一切都沉静了。
简繁之缓缓低头,所有的疑虑、怅惘、犹豫,都在凡尘境玉匙温热的一刻,化为奋不顾身,要撕裂时空与之相见。
靴履踏上寒雪,遥见院门未闭,宫观身影绰绰。
若说您一个人不寂寞,为何我不在时,向来紧闭的门扉敞得这般无涯?
四肢消散将欲陨落的你,为何坐在石阶之上不愿回到卧榻?
宫观面如纸色,雪睫似有所感地轻颤,脆弱好似陶瓷一碰即碎,连碧澈的瞳也被风雪侵占了,一片朦胧中看不清来人。
简繁之几乎是不经思考地一吻而下。
师尊的身躯好凉,他的舌尖好冰,他如花瓣般的唇也因失水而干涸,微微摩挲过自己,有些疼。
简繁之与宫观置气,轻轻咬上他的唇,却恨不能狠狠蹂躏,以惩戒他妄图离开自己。
师父啊,你不该如此,你不该让我看到您这副模样,你不该离了我便活不下去……师尊离开我就活不下去的感觉,叫人好生沉沦。
可惜宫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将与你勾.缠,我将同你交织,我将侵占你的全部并不抱歉意,也对你的自尊不屑一顾;我将爱你,也将折辱你,会安慰你,也会因你啜泣,直到我们生生世世不相离。请融入我的骨血,或是我躲入你的胸腹。
把道抛诸脑后,与我共享欢愉,正如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之感,请放下一切,把您交与我,无论是索取还是给予,供养还是抛弃,繁之都会做得很好的。
宫观手指逐渐恢复气力,去掰他紧压住腰的手。
充盈的灵力渗入瓷肌,一点点让那些敏感复苏,为之羞耻,排斥唇齿相依间溢出的喘息。
见宫观面色染上薄红,简繁之也没给他平稳呼吸的机会,如蝗虫过境般饥渴难耐地辗转吻着他。
宫观身体不由自主由僵硬到柔软,直为血肉之躯所经过的电流而颤动。
皓齿轻阖以示反抗,不堪一击,被撬开,要勾宫观一并为这欢愉而堕入地狱。
简繁之的气味携着寒雪一并侵入识海,纵然口鼻共同呼吸,都摆脱不了这种独属于他的标记。
宫观渐渐清醒,碧眸也恢复往日的色彩,在靡.乱中睁开,裹着雾水凝视简繁之。
他好像瘦了许多。
简繁之倾压在自己身上,膝盖磕跪于他腿间。
白荷藕的茎干由于风而不自觉弯曲,也难逃被压回池水的命运,即使有采荷人宽大的手掌垫在其后,仍能感到荒淫的冰冷。
采荷人欲剥开遮挡荷藕的芦苇。
宫观无力地用手背轻拍简繁之侧脸,让他放开。
简繁之微微把脸移远,唇边尚坠的银丝被他欲求不满地卷入口中,映入宫观眼帘,几乎想闭上双眼不愿接受。
“师父。”
别唤他。
风有颜色的话,那一定是殷红的,碾过荷的瓷肌,像赤鳞鱼般一张一合。脖颈处蔓延的痒意,让宫观想逃离。
别亲那里……
简繁之吻上宫观耳垂,尖牙每次轻咬,都让身子酥麻。
别……
好像风轻轻吹过,把思想全然剥夺。
请不要乱摸……
宫观轻推简繁之下巴,蛾眉紧蹙,看着他,望他停下。
输灵法的苦痛会被炉鼎之身中和,所以这欢愉,于他们二人都很难得。
宫观听见简繁之笑了,他的话语让整个耳尖都烧起来。
“师父,你属于我。”
“所以你要回应。”
回应什么?
他一次次不讲理地吻过来,是想叫他回应他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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