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之一睁眼,便捂住耳朵躲避面前女子的失声尖叫。
“啊——”
他浑不在意地站起,正掸落衣袍上的尘灰,便听闻她埋怨的声音。
“你要死啊,躲在这里不出声,还以为诈尸了呢。”
简繁之连余光都没留给她,擦肩就要走出洞穴。
她提着裳裙小步跟上,身上不知何处挂着银铃,叮当作响,急忙唤他:“那边出不去!”
简繁之方才停步,回眸看她。
少女模样颇为狼狈,娉婷袅娜的身姿因左腿负伤而一瘸一拐,盛气凌人的发髻也乱作一团,几缕缎发垂下于眉尾晃荡,不时拂过带着土泥的粉颊。
“我…为了躲避妖兽误入于此,不小心触发机关,现在被锁住了……”
简繁之瞧她胸口别的那朵遥香草,想起她是岱舆首徒韦曦薇,遂并未理会,径自走到洞穴门口,掌心与阵眼贴合。
“喂,你干嘛不听人讲话,那可是上古的太偌阵,除了阵则道萧赢有几分把握,谁都解不开。”
简繁之收回手,这个阵是半成品,或许,还有什么东西在深处……于是迈步往洞穴深处走。
韦曦薇艰难地一步一挪跟上他:“你等等我啊,是叫简繁之是吧,如若你能保护我出去,我便……”
简繁之瞥了她一眼,她莫名其妙噤了声,又因他的一句“太吵了”而生气。
“吵吵吵,我吵死你!”
简繁之手抚上斩缘剑,韦曦薇立马紧闭红唇乖乖安静地待在不远处。
洞穴越往里走越狭窄,简繁之目测约五里之后以他的身形大抵是无法通过,便看着韦曦薇。
韦曦薇很快会意,抱着臂不情不愿地说:“我也过不去。”“你走在前面。”
简繁之侧身给她让位。
而她并不领情:“为什么?我不要,你身为九尺男儿,怎么连路也让小女子先走,呵,蓬莱首徒真是特别‘正派’啊。”
简繁之不想同韦曦薇多说,若自己先进,而她跟在后面,到时候退不出来,指不定又惹上什么麻烦。
“我自会护你。”
韦曦薇冷哼一声,倒是乖乖地走在了前边:“你最好是。”
步履曳地的沙沙声回荡耳边,搅得人心惶惶,迷失在无际黑暗中,更是添几分神秘瘆人的氛围。
韦曦薇忽然不往前走了,声音颤着问:“你还在我后面吗?”
“在。”
“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呃不是,拉拉袖子也成……”
简繁之想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问:“你怕黑?”
一句话又不知道戳到堂堂岱舆首徒韦曦薇哪里的痛处了,她马上嚷嚷起来:“我是怕你在后面偷偷跑了!哼,你这个人走路又没声音,又不说话,谁知道你保护我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我还受了伤哎,肯定……”
简繁之用灵力屏蔽她的冗言,待她稍微平静后才道:“不行。”
又迎来她如雨般的言语攻击。
她气急了,不仅骂他,骂蓬莱首徒,骂无情剑道,甚至连她自己都骂。
“……我说你们无情道的是不是都怕喜欢上我?连个袖子也不给牵!”
简繁之:“……”退一步,两人被双生剑相连,韦曦薇略显局促地握着剑柄,简繁之不明所以地握着另一端剑鞘。
什么东西掉到她肩膀上,韦曦薇还没反应过来,简繁之便已伸手拂去那只蜘蛛,为转移她注意力保护将破的耳膜,简繁之先挑起了话头。
“你为何一个人?”
双生剑不是比道侣还密不可分的存在吗。
“你以为我想啊,我在集市上碰了个簪子,就不明不白进了秘境,哪里有空拉着兄长。”
简繁之低头观这双生剑实在眼熟,直截了当地试探她:“黎巧为何给你这双生剑?”
“你疯了吧,此双生剑乃我岱舆传世珍宝,一剑自鸳,一剑双鸯,你这种凡人怎会见过?还什么黎巧,哪位仙子的芳名这般俗气。”
简繁之:“……”
她每次开口都能给人噎死般的无言以对。
“岱舆传世珍宝,是否有剑灵?”
韦曦薇直接骂他:“你这人说话真是好生讨厌,一上来便问双生剑道的痛处。是啊是啊,双生剑没有一把剑生出过剑灵,你满意了吗?以有无剑灵来衡量剑术高低,真是肤浅,呵。”
不对,为什么和前世不一样了?
他分明记得双生剑有一对剑灵成仙,使得好一手兼济阴阳,上通下达般知会彼此心思。
“你能感到你哥位置吗?”
韦曦薇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灵力充足当然能感到,现在他大抵也负伤了,两个人联系自然断掉,以己优先可是我们双生剑道不可遗忘的教诲。”
简繁之触及石壁,侧身弯腰也无法通过,于是放开自鸳剑。
韦曦薇身形一滞,不满道:“你做什么,我有感觉都要到头了。”
“过不去。”简繁之垂首,用一块丝绢细细致致包好斩缘剑,才递给韦曦薇让她带进去。
韦曦薇咂舌:“呕,剑道的人真恶心,还把剑当道侣看呢,递给别人还要包块布,别人是有多脏啊,哼。”
嘴巴上这么说,她也还是小心翼翼地隔着绢布拿剑,生怕弄脏似的。
韦曦薇艰难地缩着身骨,极窄的过隙摩挲着她受伤的腿,热辣的痛和难忍的疼,莫名其妙在心头搭起了一个委屈的灶,炊烟迷蒙双眼,声音便抖起来。
“简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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