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些鸡都是我爸的心血,可以说,他就是因为这些鸡才得的这个病,那我们就更得把这些鸡尽快卖掉,还要卖出个好价钱,这样我爸的罪才不白受。要是我们都去县城‘孝顺’去了,这些鸡您给照顾、您给卖?丢了、死了,又算谁的?”钱莉莉继续输出。
她可不是当年那个被长辈训斥了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偷偷掉眼泪的小姑娘,想要教训她,得先看看有没有资格。
她还记得,后来的网络上,有人专门讨论过一个概念,叫做“边界感”,这种跑到别人家里去教训别人家孩子的行为,就是没有边界感——尤其是,这对叔父婶婶既不疼爱她,也没有帮助过她。
你们有优越感,当然可以瞧不起我,可是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也有不接受你们教训的权利。这不是叛逆,不是不懂规矩,而是看清楚这种所谓亲戚关系的本质之后的觉悟。
钱强没想到钱莉莉居然真的敢硬刚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该再说点儿什么了。
李淑贤一撇嘴,开了口:“莉莉啊,你别急吼吼的,你二叔是为了你们好,怕以后有人议论你们俩狼心狗肺不孝顺呢!你看你跟你叔说话都是这个态度,让人知道了要说你们家教养不好的!”
“我爸现在病情稳定,不需要过于担心,耽误正事儿。我们在家努力弄钱给我爸治病,无论让谁说,都不能说出‘狼心狗肺’、‘不孝顺’这种话。”钱莉莉既然已经开了头,也不在意他们以后怎么说自己了。
她说得很快,不给人插话的机会:“我没觉得我的态度有问题,咱们一家子关起门来说的对话,外人是怎么知道的?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家教养好不好,那得看我爸我妈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钱强夫妻俩是沉着脸离开的。
钱成才等他俩离开了才敢说话:“姐,你这也太厉害了,你就不怕他们吗?”
钱莉莉一笑:“不怕啊,我怕他们干啥?上高中以前我是咱爸妈养活的,上高中以后是我自己养活我自己。我没吃他家一口饭,我怕他们啥?再说了,咱俩又没做错事儿,就算他们是长辈,也不能随便数落咱们。说白了,吃人嘴短,无欲则刚,咱不沾他们便宜,那就有底气说话,再站在道理上,自然什么都不用怕。”
钱成才若有所思。
钱莉莉也不多说,开始着手清理鸡舍。家里还有不到一百只鸡了,再零散的卖上一些,基本上就能清空,等钱钢出院回家正好对对账。收一下尾,她就该出成绩报志愿了。
又过了两天,当家里只剩下最后十来只鸡的时候,钱钢夫妻俩从县城回来了。
“爸,你回来了?彻底好了吗?大夫咋说的?”钱成才一抬眼看到父母,连忙飞跑着冲出去,把刘秀云手里的提包接过来,又去扶钱钢。
钱钢却推开了他:“不用扶着,没事儿了,我能走动。你们这是把鸡都卖了?”
钱成才指着正在跟人过秤的钱莉莉说:“是我姐张罗的,基本上卖完了。这两天我们俩谁都不敢挪窝,就怕来贼。”
钱莉莉又卖了两只鸡才回屋。她仔细的看着钱钢的气色,问:“爸,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快坐下歇着,等歇好了咱们对对帐。咱家的鸡卖完了,还有九只,要不咱就不卖了吧,炖了给您补补身子。”
刘秀云难得的没有跟钱莉莉唱反调,而是十分赞同:“我这就去抓一只,咱先回家,让他俩在这儿盯着。”
钱钢摇头:“抓一只就抓一只吧,剩下的别动了,能卖就都卖了。大夫不也说了吗,我这身子只要不累着就没事儿,吃不吃的不要紧。莉莉来,跟我说说,都卖给谁了,现在卖了多少钱?”
钱莉莉的帐记得很周全。钱钢算了算,觉得换了自己来,也不过是这样,便十分满意:“莉莉往后真是大人了。”
有钱钢在,钱莉莉就更放心大胆的拿钱还账了。保险起见,她也跟钱钢认真核实了一遍家里欠钱的情况,准备用现在手里的这些钱去还账。
“还账?还什么帐?”刘秀云听了一耳朵,当时就不乐意了,“大夫都说了,你这回身体受了很大的损伤,往后得多休息,估摸一年半载的不能再抓鸡,连下地都得耽误。现在把钱还了,那咱家吃什么?到秋天成才就上高中了,还得花钱呢!”
钱钢的视线扫过钱莉莉,叹口气:“我还不知道这个?唉,我这一场病花进去三四千块钱,一下子把莉莉上大学的学费给祸祸了。那些钱是咱一开始盖鸡舍的时候就欠下的,往后不喂鸡了,更得还了,就听莉莉的。”
钱莉莉眉眼不动,仿佛没有听出来父亲话里让她上大学一应开支自理的意思,而是干脆分起钱来。
刘秀云提着鸡回家去杀,接着做饭,钱莉莉姐弟就带上钱去一家一家的还债,留下钱钢在看鸡的房子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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