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间直觉于怀鹤看完信后不怎么高兴,问他:“是船票没买到吗?”
于怀鹤收起信,淡淡道:“不是。”
七日后,岷泱渡口。
人群外,归雪间仰头看着。最开始,船离得很远,只能隐约看到,渺小的像一个点。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中,它的移速似乎并不快,片刻后,船行离得近了,形状宛如一只飞鸟,又太过笨重。直至仙船行至眼前,归雪间才看清这艘船庞大无比,风帆平息下来,这艘巨船裹挟着磅礴的灵力停在半空中,一时间雾气四溢,弥漫开来。
归雪间睁大了眼,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
这应当不能算灵器,一个人的灵力肯定无法支撑它的消耗。
一个人扎着红头巾的男子站在船头,喉咙响亮无比,高声道:“天渡——如期而至。”
船名“天渡”,从云洲出发,途经四洲,终点是郇洲紫微书院所在的长乐城。
人群便躁动起来,大家都想要登船了。
于怀鹤站起身,抓着归雪间的手腕。
归雪间任他抓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眼花缭乱,好像是很容易走丢,还是于怀鹤身边安全。
经过了一番人挤人后,归雪间总算和于怀鹤一同上了船,找到了房间。
推开门,房间里别的床都已经有人了。
不论于怀鹤日后如何厉害,现在是确凿没有灵石了。这种船票很贵,他积蓄大多都花在了这上头。而归雪间也是一贫如洗。白存海的储物戒指里是有几样灵器,但不能拿出来,更不可能卖出去。以白家对东洲的掌控力,一旦这种长老才能得到的灵器出现在外,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到白家耳朵里,风险太大。
所以两人定的是价格最低的票,十个人住一个房间。
一个面色紫黑,身边放着一对锤子的大汉高兴道:“最后进来的是两个小孩,你输了,给钱。”
归雪间看着这么多人,很轻地叹了口气,原来他是叶公好龙。过去十八年,大多数时候归雪间都是独自一人,他厌恶那样的寂静,以为自己会喜欢人多的场合,没想到人多了很杂乱,他的耳朵也不太受得了。
那大汉看起来脾气火爆,很不好惹的样子,脾气却不错,见归雪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好心让出了自己靠窗的位置,
他对一旁的于怀鹤说:“你看起来修为不错,这个师弟身子骨怎么这么弱,看起来实在可怜。你们长辈也没给他找个好丹师瞧瞧吗?”
登船之后,他们两人的身份成了师兄弟。修仙之人与普通俗世的观念不太一样。除了本就以宗族血缘为基础建立的修仙家族,很多人更注重自身的修行,至于道侣子嗣之类都看缘分。但一对十七八岁的未婚少年还是太过少见,船上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联想到不久前白家发生的事,更加不妥。
而一对师兄弟相伴同行的到处都是。
归雪间很想堵住大汉的嘴,因为于怀鹤似乎也正有此意。
但再有此意,也只能等到了郇洲再说。
房间很大,十个铺位也不算很拥挤,于怀鹤陪归雪间待了一个时辰后,似乎有事,对他说要出去片刻。
归雪间今日动弹得多了,有点累了。但周围有人,还在说话,他睡不着,只是躺着。
于怀鹤回来的时候,归雪间靠在窗户边,正望着外面的云。
归雪间的后颈有一抹很淡的红,他的肤色太白,有一点痕迹就很明显。那处似乎是被领子磨的。
花银子可以在俗世买到柔软的绸缎,而这些衣服并未由修仙界制成,在船上会很显眼,所以换上了灵石购买的价格低廉的衣服。
但归雪间的皮肤太薄,衣料过于粗糙,就会伤害到他。
于怀鹤伸出手,指尖落在那一抹淡红上。
轻而冷。
归雪间的身体被冰的一颤,吓了一跳,但似乎立刻意识到是谁,又放松下来,回过头。
他看了于怀鹤一眼。
于怀鹤低下.身,在归雪间耳边说:“好吵。”
归雪间:“?”
船行了快半日了,房间里的人大多都安顿下来,也就两三个人在说话。
这时候不能算吵了吧。不是说于怀鹤专注修行,对身外之外不很在意吗?还曾经风餐露宿半月有余,擒获山林的妖兽,原来不抓妖兽的时候对周围环境要求这么高?
归雪间察觉到其中的逻辑不通,慢半拍的意识到,要求高的人可能是自己。
毕竟他只是个很容易死,没有修过仙的普通人。
归雪间想了想:“不吵的,窗外的云很好看。”
于怀鹤静静地说:“我想换一个房间。”
龙傲天,你就想想吧,高昂的单间价格不是我们两个穷鬼能负担得起的。
但转过念头,归雪间又沉默了。
根据这几日与于怀鹤他的相处,他大约也能知道,于怀鹤的“想”,基本就等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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